中华民族自古阳刚尚武,古人从出生到长大成人,不离武事。在这样一个全球大争的时代,复兴中华,首先要恢复中华礼义文明传统的尚武精神——尚武精神是真正的中华魂!
为何这样说呢? 因为在商周中华文明的形成期,中原地区尽管相对来说比较发达,但战略环境却极其险恶,商周王朝周边有太多充满敌意的方国蛮夷。只要读读甲骨文和金文资料,就能看到当时战争频繁,所谓的上古太平盛世多是为突出某些政治观念编造的历史神话。 举例说吧,司马迁《史记·周本纪》描述周公留下的天下时说:“在成王、康王之际,天下安宁,一切刑罚都放置一边,四十年不曾使用。”(原文:故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错四十余年不用。)还说康王逝世之后,他的儿子昭王在位时王道就衰落了;这显然与我们今天看到的考古资料不符,大量金文显示,成康年间是一个烽火连天的时代。日本学者白川静先生在《西周史略》中一一列出了司马迁《史记·周本纪》的基本资料来源后写道:“以上是《周本纪》的结构及其原始资料,若从今天的文献批判的方法看来,这些几乎都不过是依据解经文字和巫祝传说一类的二手资料。例如,《周本纪》说:‘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错四十余年不用。’这段记述大约依据《书序》而来,而成康时期的金文却表现出,这是西周戡定作战规模巨大、次数频繁的时期。”(白川静,《西周史略》,袁林译,三秦出版社,1992年,第8页) 中华礼义文明成熟于西周时期,周人久“窜于戎狄之间”,至周公的曾祖父公亶(dǎn——笔者注)父时才迁至岐,西周有了大国气象。群狼虎视,为了图存,他们必须具备尚武进取的精神,从家庭生活到社会生活都是这样。游唤民教授在《周公大传》中这样描述当时周人的精神风貌:“(周人)为了求生存,求发展,频繁迁徒,在不断迁徒的极其艰苦复杂的环境中,炼就了坚韧、强悍、奋发进取,敢于胜利的民族品格。” (游唤民:《周公大传》,湖南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19页。)这才是中华礼义大国炎黄子孙的真面目! 西周时期男孩子一出生,就要在产房门上左边挂一张代表武事的弓作为他来到人间标志,因为在冷兵器时代弓的重要性类似于当代射击武器。《礼记·内则第十二》上记载说: 子生,男子设弧于门左,女子设帨于门右。三日,始负子,男射女否。(大意是:孩子生下后,如果是男孩子,就在侧室的门左挂一张木弓作为标志;如果生女孩子,就在侧室门右挂一条佩巾作为标志,到了第三天才抱新生儿出来。如果是男孩,就行射礼,如果是女孩,就免了。) 这里所说的“射礼”指男孩儿出生后,用众木之长桑木制造的弓射出六枝箭的仪式。他象征男儿敬天礼地,威服四方的雄心大志。先人认为,只有有了这种勇武的志向,才能享受谷物、吃饭——西周尚武精神之强烈,足以令三千年之后的我们震撼! 《礼记·射义第四十六》中解释这种“射礼”说:“男孩子出生以后,要让射人用桑木之弓射出六只蓬草之箭:一箭射天,一箭射地,四箭分射东南西北,表示敬天敬地,威服四方。有天地四方的雄心大志,乃是男子分内之事。所以一定要先立下这样的雄心大志,然后才敢享受谷物,这就像是先干活后吃饭一样。”(原文:故男子生,桑弧蓬矢六,以射天地四方。天地四方者,男子之所有事也。故必先有志于其所有事,然后敢用谷也。饭食之谓也。) 不仅一般士人的孩子出生后要前举行射礼,国君的嫡长子出生时也要这样。所以《礼记·内则第十二》也说:“国君世子生,告于君,接以大牢……射人以桑弧蓬矢六,射天地四方。”其礼义与上面《礼记·射义第四十六》中所述相同。 射代表武事,是古代六艺之一,和驾驭马车的技术“御”一样,是一个成年男子必须掌握的军事技能。《周礼·地官司徒第二·大司徒》条叙其职责说: 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一曰六德:知、仁、圣、义、忠、和。二曰六行:教、友、睦、姻、任、恤。三日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大意是:用三方面内容来教育万民,而荐举贤能者。一是六德:明白事理、爱人及物、通达而能预见、适时决断、言行发自内心、刚柔适宜。二是六行: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和睦九族、亲爱姻戚、信任朋友、救济贫穷。三是六艺:五类礼仪、六种歌舞、五种射法、五种驾驭车马法、六种造字法、九种数学计算法。) 同是地官系统的保氏具体负责教育王子以及诸侯卿大夫之子弟。《周礼·地官司徒第二·保氏》条:“保氏负责劝谏王的过失,用道艺来教养国子。教国子六艺:一是五礼,二是六乐,三是五射,四是五驭,五是六书,六是九数。”(原文:保氏掌谏王恶,而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这里的五礼包括: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其中军礼与军事高度相关;在西周教育系统中,与军事相关的教育占全部教育内容近一半,可以毫不夸张地的,军事教育是当时教育的重心所在。
(节选自翟玉忠《中国拯救世界:应对人类危机的中国文化》,中央编译出版社2010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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