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白心”的本义是清白其心,使之归于素朴。《庄子•天下篇》有:“不累于俗,不饰于物,不苟于人,不忮(音zhì,违逆——笔者注)于众,愿天下之安宁以活民命,人我之养毕足而止,以此白心。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宋钘、尹文闻其风而悦之。” 郭沫若先生主要据此描述认为《管子》心术四篇是宋钘、尹文的遗著,结论显然过于武断——已有多名学者指出其误。(参阅胡家聪:《管子新探》,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第308页。) “白心”还有道心的意思。《淮南子•俶真篇》有:“虚室生白。”东汉高诱注:“白,道也。” “白心”关键在于效法天地运行的大道,静因自然,达到与天地合一,与日月长久的境界。《淮南子•原道篇》说:“是故达于道者,反于清静;究于物者,终于无为。以恬养性,以漠处神,则入于天门。所谓天者,纯粹朴素,质直皓白,未始有与杂糅者也。”《淮南子•诠言训》也说:“不为善,不避丑,遵天之道;不为始,不专己,循天之理;不豫谋,不弃时,与天为期;不求得,不辞福,从天之则。” “白心”不是无心,不是消极避世,而是中道之心。所以在不求有所得的同时,还应不辞福禄、福报;在不机心算计的同时,还要不弃时,牢牢抓住时机…… 原文: 建当【1】立有,以靖【2】为宗,以时为宝,以政【3】为仪,和则能久。非吾仪虽利不为,非吾当虽利不行,非吾道虽利不取。上之随天,其次随人。人不倡不和,天不始不随。故其言也不废,其事也不随【4】。 点睛: 确立中道,建树功德,由内圣至外王,由中至和,由道至德,是惊天动地、利国利民之伟业。洁白其心,不是令内心空空如也,万事不思,而是要形成正确的见地和出世立身的原则。以虚静为修行之法,与时变化,以中正为准则,以天地人的和谐为终极,便是“建当立有”的见地。没有见地为基础的白心其实是顽空,不具备任何现实意义。 注释: 【1】建当:“当”是黄老道家的一个重要概念,同于《中庸》的“中”。《管子•宙合篇》有:“而圣人之道,贵富以当。奚谓当?本乎无妄之治,运乎无方之事,应变不失之谓当。” 【2】靖:通“静”。 【3】政:通“正”。 【4】随:当作“堕”,古同“隳”(huī),毁坏的意思。 译文: 确立中道建树功德,应以虚静为本,以合于时宜为贵,以中正不偏为准则,这三者合和就能够持久不败。不合我的准则,虽有利也不去做;不合我的中道,虽有利也不推行;不合我的常道,虽有利也不去求取。首先是适应天道,其次是适合人心。人们不提倡的事不去应和,天未先动不要去随顺。所以言论就不会失效,事业也不会失败。 原文: 原始计实,本其所生【1】。知其象则索其形,缘其理则知其情,索其端则知其名。故苞物众者,莫大于天地;化物多者,莫多于日月;民之所急,莫急于水火。然而,天不为一物枉其时,明君圣人亦不为一人枉其法。天行其所行,而万物被其利,圣人亦行其所行而百姓被其利。是故万物均既夸众【2】矣。是以圣人之治也,静身以待之,物至而名自治之。正名自治之,奇身【3】名废。名正法备,则圣人无事。不可常居也,不可废舍也。随变断事也,知时以为度。大者宽,小者局,物有所余,有所不足【4】。 点睛: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缔造天下为公的时代,根本的创造者是人。内圣之道建立之后,结合社会现实,创造美好世界,是一个艰难的实践过程。在理论上认识由内圣到外王的实践过程,必须做到“知其象则索其形,缘其理则知其情,索其端则知其名”,这是中国古代名学的内容之一。对天地人三才的正确认识,首先需要具有天地日月运化万物、普照万有的情怀和愿力,这是圣贤的初心。其次,以道心认识万物、把握事业的格局和方向,这是正名。依据正确的理论治国理政的政策和方针,即是“名正法备”。“圣人无事”说的是依法治国,而不是事事都需圣者批示才处理解决。 注释: 【1】原始计实,本其所生:尹知章注:“当原其初始,计其理实,寻本其所生。” 【2】既夸众:既,为小吃;夸众,多且众的意思。全句是说生活丰富。 【3】奇身:奇通“倚”,《方言》云:“凡全物而体不具谓之倚。” 【4】物有所余,有所不足:尹知章注:“以有余补不足,则事平理均也。” 译文: 探求事物的初始,考察事物的实质,寻找事物的根源。了解现象就可以探查形体,探究道理就可以掌握实情,找到事物的开端就知道它什么名分。看来,包藏物类广泛的,莫大于天地;化育物类众多的,莫多于日月;人民生活急切需要的,莫急于水火。然而天不由于某一种物的需要而错行它的节令,明君圣人不因为某个人的需要而错行它的法度。天按照它的规律运行,万物就自然得到它的好处;圣人按照他的法度行事,百姓自然得到他的好处。因此,万物均平百姓富庶了。所以,圣人治世,总是行静因之道。事物一到,就循名责实自然地去治理它。名实相副自然治理得好,名不副实自然会被淘汰。只要是名实相副且法度完备,圣人就安坐无事。名称与法度不可永远不变,也不可不稳定。要适应变化来裁断事物,了解时宜来确定法度。大则过宽,小则局促,关键是损有余补不足,均平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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