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心术,即心法,治心之道。 《淮南子•人间训》分别论心、术、道:“发一端,散无竟(“无竟”犹言永无止境),周八极,总一管,谓之心;见本而知末,观指而睹归,执一而应万,握要而治详,谓之术;居智所为,行智所之,事智所秉,动智所由,谓之道。”心与物,术与一,智与道的关系,这里表达得十分清楚——学人当细参。 儒道两家皆用心术这一概念。儒家经典《韩诗外传•卷二》有:“原天命,治心术,理好恶,适情性,而治道毕矣。原天命则不惑祸福,不惑祸福则动静修。治心术则不妄喜怒,不妄喜怒则赏罚不阿。理好恶则不贪无用,不贪无用则不害物性。适情性则不过欲,不过欲则养性知足。四者不求于外,不假于人,反诸已而存矣。夫人者,说人者也,形而为仁义,动而为法则。诗曰:‘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此段黄老经典《淮南子?诠言训》作:“原天命,治心术,理好憎,适情性,则治道通矣。原天命,则不惑祸福;治心术,则不妄喜怒;理好憎,则不贪无用;适情性,则欲不过节。不惑祸福,则动静循理;不妄喜怒,则赏罚不阿;不贪无用,则不以欲用害性;欲不过节,则养性知足。凡此四者,弗求于外,弗假于人,反己而得矣。” 上述论心术的内容,《韩诗外传?卷二》与《淮南子?诠言训》必有同一来源。《淮南子?氾论训》云:“百川异源而皆归于海,百家殊业而皆务于治。”在内圣层面,汉代儒道已同流矣! 我的同乡,晚清名臣,河北省唐山市丰润县(现已改为“丰润区”)的张佩纶曾注《管子》,他注意到《管子?七法篇》有“实也、诚也、厚也、施也、度也、恕也,谓之心术”,并指出:“此篇(指《心术上篇》——笔者注)大旨主于虚静无为,似与《七法》所言‘心术’微戾。不知虚静其体也,而实诚厚施度恕其用,未有不虚静而能实诚厚施度恕者也。”(黎翔凤:《管子校注》,中华书局,2004年,第758页。) ——张氏之言,可谓通达之见!
经文: 心之在体,君之位也;九窍之有职,官之分也。心处其道,九窍循理;嗜欲充益,目不见色,耳不闻声。故曰,上离其道,下失其事。毋代马走,使尽其力;毋代鸟飞,使弊其羽翼,毋先物动,以观其则。动则失位,静乃自得。 传文: “心之在体,君之位也;九窍之有职,官之分也。”耳目者,视听之官也,心而无与于视听之事,则官得守其分矣。夫心有欲者,物过而目不见,声至而耳不闻也。故曰:“上离其道,下失其事。”故曰,心术者,无为而制窍者也,故曰“君”。“毋代马走”,“毋代鸟飞”,此言不夺能能,不与下诚【1】也。“毋先物动”者,摇者不定,趮者不静【2】,言动之不可以观也。“位”者,谓其所立也。人主者,立于阴,阴者静,故曰“动则失位”。阴则能制阳矣,静则能制动矣,故曰:“静乃自得。” 注释: 【1】诚:通“成”,意为平。《周礼•质人》:“掌成市之货贿人民牛马兵器珍异。”《注》:“成,平也。” 【2】摇者不定,趮者不静:趮同“躁”。《淮南子?汜论训》说:“天下莫易于为善,而莫难于为不善也。所谓为善者,静而无为也。所谓为不善者,躁而多欲也。所谓为善者,静而无为也;所谓为不善者,奸符节,盗管金,篡弑矫诬,非人之性也,故曰为不善难。” 译文: “心在人体中,犹如处于君主的地位;眼耳口鼻等九窍各有的功能,如百官的职务一样。”这是说耳目是管理视听的器官,心不去干预视听的职守,它们就能尽其本分。心里有了嗜欲杂念,就有东西也看不见,有声音也听不到。所以说:“上离其道,下失其事。”用心的方法,是以虚静无为来管理九窍。所以心被称作“君”。“不要代替马去跑”,“不要代替鸟去飞”,是说不要取代能者的长处,不要与下属平等争强。所谓“不要先物而动”,因为摇摆就不能安定,躁动就不能平静, “动”就不可能很好地观察事物。“位”,指所处的地位。人君处在阴的地位。阴的性质是静,所以说“动则失位”。处在阴的地位就可以控制阳,处在静的地位可以掌握动,所以说“静乃自得”。 点睛: 中国古代政治理论与实践重视分权,更重视分工。君臣各有自己的职能。君主处于上位,极容易越出君位而行臣职。君主居上位,其职能是引领、协调、监控居于下位的众多臣工的职责。相对于臣工的具体工作而言,君主的引领、协调和监控更为重要和关键,因此对于君主 要求也就更高。要求君主不要为具体工作所困扰,履行自身引领、协调和监控职能,充分发挥臣工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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