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有人问我,中华文明的特点是什么?我的回答是七个字“神圣的道义文化”。
“神”是对“天”的崇拜,对“地”的崇拜;“圣”是对“天地自然”的认知,也是对“认知人”的崇拜。圣人对“天地人”的认知,又把它归综到对“道”和“义”的条理辨析上,因此又称“道义”。神圣和道义是一个没办法分割的宇宙整体,它包括天道、地道和人道的三合一。远古时不称“道”,称“三才”。人处天地之间,生存要“允执其中”。道是后来的文化辨析,始于周代春秋时期,表述在老子、孔子的经书中。
在这之前的“道”,仅指人走出来的路。既然路是人走出来的,道也就引申到专指人认识天地,即认识宇宙或自然的思辨之路,就这么科学。当时没有科学一词,而我传统“神圣的道义文化”系统,就跟今天我们指称的科学体系一样的科学,而这个“系统构建”的科学家乃是老子和孔子。这就是我用现代科学的眼光来回答我传统文明的“道义系统”之科学。这样回答问题,想必初中的孩子们都可以理解了吧!
翻开我们的传统经典,众所周知,除了老子早于孔子写了一部简短的《道德经》外,孔子则是我中华“神圣道义文化”的集大成者。所谓集大成者,说明这种神圣的道义文化先于孔子而存在,即它散存于国人的心中。
为了继承这个伟大的文化系统,孔子一辈子学而不厌,走遍列国,师无常师。周景王24年,鲁昭公21年,庚辰(前521年)孔子31岁,与鲁人南宫敬叔适周,问礼于老子,问乐于苌弘,并参观周庙,作为当时撑管国家文史机密的老子,非常器重孔子的好学,并提示和告诫他一定注意去掉“骄气与多欲”。于是,他所开创的儒学实际上也就成了中华文明这棵大树的主干。
可是,自他以后历史上的文人墨客——也就是我们今天说的历代知识分子,由于很多轻狂之辈的自命不凡,或者用曹丕的话说,叫“文人相轻,自古而然。”使得后来很多狂悖之人对这位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位圣人,以及他集成的道德文化不屑研究,因为以往的圣人都是王,而这个圣人却落寞的像“丧家之犬”,实际上也可以说是少许知识份子在“祟王”认知上对他的轻薄,就跟今天北大的李零小丑一样。于是行成了后来的许多不尊崇孔子的流派。包括墨子,史称他“先习儒,后弃儒”,自成一家。
殊不知古代祟王就是祟圣,就是祟敬认知天地万物有悲悯之心的人。而三皇五帝实际上就是这样的圣人,他们在成王之前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国民一份子。所以,人民推举他们成为圣王时,他们是完全彻底的代表人民利益。这在孔子尧曰篇中,记载的已经明白的不能再明白,所谓“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舜亦以命禹。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周有大赉,善人是富。‘虽有周亲,不如仁人。百姓有过, 在予一人。’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四方之政行焉。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 所重:民,食,丧,祭。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悦。”这段话的大致意思是说:尧禅位于舜时,就告知他一定要谨记遵守自然规律的中庸之道,否则就会受到天地的惩罚。舜禅位禹时,也这样说。并且他们继王位时,都立誓要善待百姓,教化百姓,如果老天要对不遵守天地人道之规律进行惩罚,那么,就请将罪过降在我这个为王者的身上,千万请求保护好我的人民。
《商书·汤诰》曰:“……尔(民众)有善,朕弗敢蔽(不敢隐瞒)。罪当朕躬(我的过失),弗敢自赦(不敢自求赦免)。惟简在上帝之心(有天见证),其尔(民众)万方有罪,在予(我)一人,无以万方(即我请求苍天对我一人进行惩罚,千万不要伤害任何一个天地所生的老百姓)。
可见,这就是历代圣人对天地人道传承的事实。而各种不尊重孔子的流派就是不愿尊重这一事实。同时,他们把系统继承、认真研究和尊崇孔圣人的知识份子称为“儒家”。
“家”是什么,“家”是一家之言,也就是说你这个“家”不能代表我这个“家”。于是,春秋战国后期就形成了以庄子为代表的道家,以墨翟为代表的墨家,以公孙龙为代表的名家,而把以孟子和荀子为代表的知识分子称为儒家。乃至到更后来,把本属孔子玄孙辈的李斯和韩非,及其主张把天地人道反过来施行的学派称之为法家。李斯和韩非他们只是伟大的儒学继承人荀况的徒子徒孙,在后代论资排辈,居然把他们都扯到和孔子等量齐观,这是历史的悲哀抑或是现实的悲哀?!
总之,所有这“家”那“家”的学派身上,都流有孔圣人“神圣道义文化”的血液基因(孙猴子虽可称一时的齐天大圣,但终究还在如来佛的撑心)。而孔圣人的道德文化之血,乃得三皇五帝之嫡传,这就是我中华传统文化的世系墨谱。
今天这个社会的后裔子孙,肖与不肖,都要承认这个铁一般的历史的客观事实。而这个客观事实之所以是铁一般,是因为这种“神圣的道义文化”是在孔子以前的意识形态就定形的,即孔圣人的文化集成是直接对传统文明的忠实传承。换一句话说,天不生孔子,整个春秋乱世以及后来的战国纷争,包括秦始皇兼并六国,会将这个博大精深的道义文明消解殆尽,仅保持“器道”部分的丛林法则,就已属万幸。
即便不如此,恐怕也只能留下没有文字的传说。我们知道,在孔子以前的知识份子阶层,自士以上,没有这个学派和那个学派的无谓争论 ,“神圣的道义文化”始终是在每个人的心目中流传,或多或少大家都能自觉的理解和遵守。尽管理解和遵守的差异是普遍存在,不然,当时的社会乱象就不会礼崩乐坏而发生。但列国的纷争,也不敢肆无忌惮的践踏道义的底线(秦始皇除外)。这从任何一部关于先秦的史书中,都有明确的记载。
所以,儒学不是“儒家”。如果要把他称“儒家”的话,那也是继汉武帝之后,以董仲舒为祖师爷的后儒文化,包括程朱理学和阳明心学。因此本人行文时喜欢以儒学论事,而不喜欢以儒家自许。这就是我跟今天自称为“新儒家”的学者,对传统文化进行研究的不同之处,孔子叫君子不党。所以我把庄子、墨子、公孙龙、韩非和李斯他们的道家、墨家、名家、法家以及后来的释家,统统当成孔圣这个儒学文化之树的枝和叶。
枝和叶对一棵大树来说,有些部分很重要(比如墨家和道家),有些部分并不重要。甚至有些部分生蠹之后,对这棵大树的根系必会产生伤害,我们这些后裔子孙就要为它进行“整枝打叶”。否则,它会影响整根大树的基体。因此,会植树的农民,每个人都懂得这个常识。所以,浩如烟海的中国典籍,我们只能从中找出中华文明这棵大树的主干和根系,然后才有可能对传统道德的灵魂进行正确的安顿和归位。今天,我们要复兴儒学,而不能光靠儒家。因此,现在把他称之为国学回归,尽管提出国学回归之初,没有人像我这样认真剖析,但它即便是潜意识的呼声,也是很有道理的。
下面我们开始论墨子对“圣道文明”的合理解释。
在《墨子·兼爱》开篇中他这样写道:“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必知乱之所自起,焉能治之。不知乱之所自起,则不能治。譬之如医之攻人之疾者然,必知疾之所自起,焉能攻之;不知疾之所自起,则弗能攻。治乱者何独不然,必知乱之所自起,焉能治之;不知乱之所自起,则弗能治。”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圣人是以治理天下为己任,但必找乱象之根,方能予以治理。找不出乱象之根,则不能治理。就跟医生治病一样,必须找出病因,然后对症下药,如找不出病因,就没法医病,所以治理国家的道理也一样,如找不出病因,就没办法根治。”
可见,墨子每每都承认圣人的道义文化。因此从政治上他主张执政当局要“尚同”“尚贤”。强调治国要从劳动者中选贤任能,方能知道“节用”“兼相爱”。这乃是对孔子“节用而爱人”的政治思想的系统阐述,值得今天每个所谓的新儒家系统研究或阅读。
那么,一个社会的乱因究竟出在哪里呢?墨子认为出在教化之上,这跟我们今天认识社会的乱象结论一模一样。治国的君主必须要推行一种文明的“兼爱”教化,乱象发生的原因就因为没有这种教化而产生。所以老百姓都和君主一样,非常自私。
由于这种自私导致了“臣不孝君父”,“子自爱不爱父,故亏父而自利,”“弟自爱不爱兄, 故亏兄而自利”“臣不爱君,故亏君而自利”。于是,反过来的情况“父自爱也不爱子,故亏子而自利;兄自爱也不爱弟,故亏弟自利;君自爱也不爱臣,故亏臣而自利;兄自爱也不爱弟,故亏弟自利”。这就是社会乱象发生的根本原因。因此,墨子为治这种社会病根,开出了人与人之间要“兼爱”的“药方”,强调彻底改造治国教化,也就是我们今天说的教育理论体系。
所谓的“兼相爱”,其实跟孔子说的“仁者,爱人”是一个道理。可是墨子偏不这么说,他要创造个“兼爱”的新词,以表示这是我墨子的发明,干吗要把这个发明算在孔子的头上?这就跟毛泽东说“兵民是胜利之本”,但他不愿承认这是孔子告诉他“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这条真理对他的启发一样,你孔子是圣人,我毛泽东也要做圣人,我不贬低你,谁承认我是圣人?鬼叫你孔子太伟大,把这些社会人性的真理都说出来了,我拿什么去“唬人”。所以,和墨子一样,我的办法就是把你孔圣人的话修改一下,就成了我的知识产品,专利权就不属于你孔夫子了。
墨子创造了“兼爱”一词,说不定就曾给了毛泽东某种启发。他对《论语》应该说太熟练,包括自己的孩子取名都叫李敏和李讷,敏和讷是孔子强调做人处事的根本,可他从小就要捣毁孔家店,到文化革命再次批孔,使这套神圣的道德文明体系濒临崩溃。
其实,墨子的“兼相爱”说的跟“仁者爱人”是一个内涵。遗憾的是他不知道“仁者爱人”有一个天道的前提,这个前提就是善,就是恻隐,就是孝悌。即脱离了价值体系客观存在的条件,跟今天我们说的“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一样,根本做不到。什么是价值体系基础?高楼大厦要从地面起起就是基础,否则就是空中楼阁,谁都没法做到。所以,后来就有《中山狼传》对墨子“兼爱”的挖苦。
可是,今天的后裔子孙进入了电子信息时代,概念和内涵稍一比较,就知道原始发明者是谁,剽窃不认账只落得一身尴尬,被后裔小辈看轻。也许历史上的文人墨客始终对墨家不屑一顾,就是出于这样一种原因。但墨子却是先秦一位很了不起的“器道文明”哲学家和科学家,在数学、逻辑学、光学、机械物理、工程建筑、军事攻防诸多领域,简直就是一个天才,一切得益于一身精湛的木匠手艺,从小劳动和勤奋思辨的成就,著述颇丰,值得今天我们认真学习和研究。
尽管墨子在历史上被历代帝王冷落和看轻,但墨子的”兼爱“思想,是对孔子“仁爱”思想的发扬与推广,这是明显的亊实,我们这些后裔不应该对他完全抹煞。尽管墨子不认孔子是圣人,就跟毛泽东不肯认孔子为圣人一样,但他们都已作古,我们总不能泼水连同孩子一起泼掉。况且墨子主张“尚贤”,乃是对“贤贤易色”的系统阐述。而我们这些后人,必须正本清源,学习历史哲人的有益文献,这才是科学对待历史先哲和圣人的区别之正确态度。
所以,今天的儒家、墨家﹑法家﹑道家和名家,在网上百家争鸣的开始鼓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其实有几人愿意认真系统的读书。只要你神经不出问题,老老实实研读祖宗文化的根本,你就会心服口服的承认,只有孔子,才是继三皇五帝后中国历史上最后的一位圣人。才使我华夏文明能够延续2580年到今天,否则,中华文明在多次外族入主中原后,恐怕早就和佛教在印度一样绝迹了,可中国因为有了孔圣人及其博大精深的伦理道德经典,才使得我们的文化能够绵绵不断的延续至今。这就是我们的中华文明之根。这一认知,任何不肖子孙都绝对没权利否认,因为他是铁是事实。
这套道德文化的体系,千百年来早已扎根每个炎黄子孙的头脑,形成了咱们共同的道德灵魂。而这个道德文化的体系是什么?我把它总结成七个字“神圣的道义文化”。所以孔子论道,老子论道,均都是对太昊伏羲以降,至他们所处时代全部文化之根本的传承和诠释。至于后来的孟子重义,荀子重礼,包括墨子“兼爱”,都是后人对“归道”的理解和方法分歧。
至于名家公孙龙和法家,他们更是玄孙之辈“论道”,而释家则是玄孙之玄孙的外来过继孙,更不可和孔圣相提并论。尽管他们都是我们的人文先哲,除孟子可配的上亚圣之外,没有一个可以称圣,包括他们之后的所有帝王。
这是什么道理,因为中国的圣人必须具备三个条件。哪三个条件呢?那就是上知天道,下知地道,中顺人道。即天地人道在每个人心中都承认是不变的真情,用现在的话说叫天地人道三重合法,使人类广泛受益,才能称圣。所以中国神圣的道义文化,是一个全人类受益的文明体系。后代的帝王一个都不合这个资格,这就是他们一个都不敢妄自称圣的根本原因。
然而,称帝则不同,他只要取得人道的默认,就能够统治国家。所以,这个道理只有知识分子清楚。秦始皇非法抢夺政权是一道不道,因此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杀知识分子,制造举世赅闻的焚书坑儒,以最严厉的酷法不许国人乱说乱动。所以,取得了人道的默认。后来的帝王基本可以类推,当然不包括取得政权后,用返朴归真的手段取得合法人道的,这就是历代帝王依民意承认孔孟为圣人的奥妙。压榨归压榨,至少最终取得了一个国家多数的人道。这就是中国自孔圣以后的历史,也是中国两千多来的后文明史。
今天,国家主席胡锦涛提出构建和谐社会,这是历史的必然,也是神圣的道义文化早日归位的必然,普天下的炎黄子孙翘首以盼。让我们共同加速这一天的早日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