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发之愿,甚真切。然须如曾子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不到将欲西归,决不敢放心任意始得。某某五、六年前,来往信札并发愿文,甚真切。光以彼僻处山间,兼且贫寒,寄去经书甚多。当地因彼劝导念佛者颇众。彼则近一二年,直是下劣不堪,吃乌烟,犯邪淫。经光警诫,已经半年,尚不改悔,直是专待入地狱耳。
汝言“随时随地,得死便死”之话,亦是求生之本,亦是招魔之根。死固人所皆有,但不得有求死之著心。求速往生,唯在一心念佛。若不一心念佛,唯求速死,必定招起无量劫来怨家,令汝横死。不但不得往生,待至将死,魔力已去,则苦不胜言,当生邪见,必致堕落。此执著心不可有,有即是病,不可不知。
所言宝一与无生居士者,盖其心中皆有一分好名之心,否则决不肯以此等境界笔以示人。况其批之推崇至极乎?其人盖可想见。使此录大行,则不明自心、不明教理之人,当必多多著魔发狂矣。丁桂樵寄来一看,即寄回,一本不留。切实言其祸害,故未再印。杭州王谋凤亦欲求决于光。光亦以告桂樵者告之。此女人所说境界,当有几分,而铺张太过,竟致以凡滥圣。使真实到此,岂不知此语之误人乎?彼既无此见地,则所说之相应处,定系以少分为多分耳。否则佛境已达,焉有不了凡情知见之事乎?我等但老实念佛,只求临终往生即已。至于现生之如何若何,一任其水到渠成,春来花放。倘先设一想念,则反成障碍。如断其水源而欲渠成,正在严冬而欲花放。若能得者,便属怪事。
《四书》一部,乃《五经》之注脚。凡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之道,无不备足。惜昔人皆作书读,不作道学。故致终身读书,不知所为何事。在先只知做文章作根据,今则废之而读教科书,譬如弃摩尼宝珠而重鱼目,以故天灾人祸,日见频仍,以道本已丧,立见乱亡故也。
凡事当按时势而论。佛世芳规,何能行之当世?今人流通经像,非全无益,但不能一一如佛所说之功德大耳。经像主,即发心造经像之人。若云雇,则轻视其人。经像之匠,亦不可自轻。故云莫云客作。作经像得物,即是所酬。但彼以诚心奉,此以不分别多少心取,则与卖佛像不同。若论价值,则与买与雇无异矣。此等事,若执著于现在,则欲经像不灭,不可得也。
汝学佛不知因时适宜之道,而死执成规。是何异因孔孟之道不能行,而亦不许流布孔孟之书乎?末法众生,于百千万分中得其一二,亦堪自利利他。必欲全依佛说,即佛亲现身于此时,定亦做不到。修净土,唯论信愿行。四威仪之如法不如法,何关禅堂之故?彼殆以禅堂之虚套子,当做禅门工夫。似此见地,何堪与谈禅净?而汝遽于此生疑,其平日读诵古人言论皆不深信,而唯以今人是效,岂非执德不弘,信道不笃之流类乎?学道之人,各随其质而为修持。何可立一崖规,令一切人悉皆胶守乎?良冶之子,必学为裘,良弓之子,必学为箕,以相近也。冶金子作不净观,浣衣子作数息观,皆不得益。易之,则各获利益,以机教相契相合也。
当此时世,任是神通圣人,欲救国救民,捨因果报应、生死轮回及信愿念佛,求生西方,皆无成效。漫说一二崇重他宗之知识所说者,不至摇惑吾心。即令尽虚空遍法界,如来现身说别种甚深妙法,亦不至摇惑吾心。何以故?以理事决定无疑故。汝之所问,尚可谓有决定信者乎?
彻祖、省祖之少著作,亦各人之愿心耳。其道德之优劣,固不以著作之多少为定。古今有法身示现,但少数言句,无所著作者多多也。何得在此处生疑?须知吾人欲了生死,实不在多,只一真信切愿,念佛求生西方足矣。纵饶读尽《大藏》,亦不过为成就此事而已。是则多亦归少,少亦归多,多少同为成就此事而已,则多不为多,少不为少矣。
放生一事,固为莫大功德。然须秉放生之心,勤勤恳恳劝有缘者,戒杀放生,吃素念佛,则所放者多,而且不费财力。二者并行,最为有益。
墙上贴佛号,亦有利益,亦有罪过。即贴亦必相宜而贴,庶可久存。若于露地,再不用好浆糊,则三二日即堕于泥涂中,或被他人之招贴盖矣。此事亦不可潦草为之。三师之苦行,令人钦佩,故得临终各获实益。所以修行人要在韬光晦迹也。(《三编卷三·复唯佛居士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