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加批判,生吞活剥地引入西方人文学术,已导致灾难性后果:学术与现实脱节,本本主义泛滥,社会共识流失。
只要某种学术思想在西方人文社科界流行一时,中国学人就将之作为普遍真理引入中国。这种学术思想是否抨击社会主义,是否虚无中国历史和文化,都不在中国诸多学人的考虑范畴之内。他们关心的,是如何成为西方人文学术的中国代言人,成为“镀西学之金”的学术大腕。
拿着中国人民的钱,反对中国——太多中国人文学者不仅不以此为耻,反而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甚至到处吹嘘自己如何坚持“学术自由”,如何“淡泊名利”、如何“思想独立”!
改革开放以来,汗牛充栋的西方人文学术思想被引入中国,这些学术大多与中国历史、现实无关,带有抹不掉的欧洲中心论色彩。它们不仅无用,且有害!
于是乎,今日之中国大学,成了西方人文学术任意倾倒垃圾场。大学学术思想越来越碎片化,越来越混乱——学者们几乎人人异说,“道术为西学裂”,整个社会缺乏基本价值认同。
长期以来,中国人文学界努力掩盖以下常识:人文学术不同于自然科学!对于历史文化背景迥异的文明,一个族群的人文学术很难在其他族群文化中扎根。
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和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是普世的,如果非要搞中国的或社会主义的万有引力定律,一定会被人耻笑。
但人文学术不是这样。比如中国和印度文明交往的历史已有两千多年,我们并没有将印度丰富多彩的哲学和宗教引入中国,在中国文化土壤上扎根的只有佛教。
过去四五百年前,中国同西方文明有了较深入的交流。由于东西方历史文化背景、工业化路线迥异,所以我们主要引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其他人文思想都未在中国开花结果——就算西方文明的主脉基督教,在中国也不过是诸多宗教之一,影响力并不算大。
过去一百多年来,特别是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中国知识界忘记了上述文明传播的基本规律。他们将五花八门的西方学术皆奉若神明,中国化的社会主义和中国本土学术思想则被淡化、妖魔化。由于泊来的西方学术思想常常与中国历史、现实无关,所以中国学者就大搞玄学,生搬硬套,用自己熟悉的西方概念胡乱肢解中国现实——上骗政府,下欺公众。
近些年,美国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曼瑟尔·奥尔森(Mancur Olson)的集体行动理论被引入中国,他的三本主要著作《集体行动的逻辑》、《国家的兴衰》和《权力与繁荣》都出了中文版。
本来,奥尔森的理论有利于我们对马克思主义阶级分析学说,以及中国古典政治学赏罚观念的深入理解。但诸多知识分子可不管什么现实,他们不顾奥尔森反对“共产主义专制”的主张,硬将其“共容性组织”套在中国共产党身上:
“我们认为,从中国共产党本身来看,她之所以能够以经济治理的身份介入经济增长,可能与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共容性组织的属性和特点有关系。共容性组织(Encompassing Organizations)是奥尔森在其《国家的兴衰:经济增长、滞胀和社会僵化》一书中提出的一个重要概念和理论……”(权衡、高帆、乔兆红:《复兴与增长:共容性组织推动的经济制度变迁(1921-2011)》,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11年,第20页。)
表面看来,将中国共产党定义为“共容性组织”是一种创新,实际上,这样做只会带来思想混乱。那些作者们根本不能解释,也不屑思考:为何中国共产党没有如奥尔森笔下的苏共一样(也是一个共容性组织),变成特殊利益集团,对整个社会巧取豪夺。
笔者并不反对引入西方人文学术思想。我们反对的,是对这些思想不加批判地引入,肆无忌惮地传播。只有站在社会主义和中国本土学术的立场上,不失思想的主体性,才谈得上对西方人文学术实行“拿来主义”。否则,我们会因为消化不良生病,乃至死人!
醒醒吧,中国人文学者们! 西方讲自由主义政治经济学,我们没有必要亦步亦趋; 西方讲基于均势的国际关系理论,我们没有必要亦步亦趋; 西方讲抽签选举、讲以西方现代性为中心的全球史,我们没有必要亦步亦趋; …… 若只会跟随西方,邯郸学步,我们将变得不会走路,成为人文思想的残废,匍匐而归。
可以预料,随着美国努力阻断中西间自然科学领域的正常交流,西方一定会加大对中国人文领域的输出、渗透。是成为西方文化的廉价传声筒?还是为中华文明立心、为中国人民立命?今天,这是所有学人不得不面对的生死抉择!
醒醒吧,中国人文学者们!
(作者简介:翟玉忠,北京大学中国与世界研究中心研究员,中信改革发展研究院研究员,新法家网站中英文版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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