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衍圣公孔德成(图片来自百度百科)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历代帝皇封孔子由“褒成宣尼公”、“文宣王”、“大成至圣文宣王”、“大成至圣先师”。孔府嫡长子孙则由“奉祀君”、“绍兴侯”进至世袭罔替的“衍圣公”,直至最近在台湾去逝的末代“衍圣公”孔德成,共传32代、800多年。品秩由八品不断提升到文班首位正一品大员。 如果大陆政权沿袭帝皇之术,那么,新一代孔府“衍圣公”可能为教育部部长、或中宣部部长,至少捞个“部长级巡视员”。 各个处于改朝换代时期的“衍圣公”,都作了“风中软草”,率先于全国人民,向新主子宣誓效忠。例如,清世祖福临刚定鼎北京,由明崇桢帝封的衍圣公孔胤植上《初进表文》:“臣等阙里竖儒,章缝微终,曩启列代殊恩,今庆新朝衰治。瞻圣学之崇隆,趋跄恐后;俯皇猷之赫濯,景慕弥深。伏愿玉质发祥,懋膺天心之笃祜;全瓯稳固,式庆社稷之灵少。臣等无任瞻俯汴舞屏营之至。谨奉表上进以闻。”(《孔府档案》六三O八卷之一),仓皇焦急地与新皇帝勾连上。 清廷“剃发令”刚下,衍圣公即行“恭设香案,宣读圣谕”、“遵奉圣谕,俱各剪发讫”(《孔府档案》六三O八卷),软骨奴相毕呈。崇桢帝若泉下有知,对此衍圣公肯定骂个狗血淋头。 “风中软草”在社会动荡节奏加快的近现代社会,摇摆频率加剧,更加丑态百出,试举清末衍圣公孔令贻为例。 在中国近代最为耻辱的甲午年,当时的衍圣公孔令贻携母亲、妻子到颐和园给慈禧作寿,慈禧亲挽孔令贻母亲、妻子的手,游园观览,交情之厚,可见一斑。但当袁世凯逼清末帝退位后,衍圣公孔令贻急着向袁世凯上表劝进:“北京宪政会协进电鉴:铣电悉。认可推戴,同深庆贺。并视劝进,早日登极,以慰民视,不堪欢汴饱舞之至。于是日一体悬彩庆祝。孔<令贻>覆。”(看官注意:此文电至的“宪政协进会”,是否让人联想起当今新儒家力推的“儒学宪政”?) 没想,袁帝很快就给“劝”崩掉了,张勋挥师进京,恢复清帝。衍圣公孔令贻再次回摆,称颂张勋延续清祚、大功盖世,积极牵头在山东筹款,要为张勋建生祠。可惜,皇权运数已终,张勋很快失败。 衍圣公孔令贻在短短不到十年间,左摇右摆,落得社会耻笑,羞忿难当,誓言不再参予政事,不久郁郁而终。 孔令贻去世的时候前往北京太仆寺街衍圣公府吊唁的民国大员们 同样地,中华民国封的衍圣公孔德成,一方面与蒋氏政权交厚,一方面与日军将领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进而与汪伪政权勾搭。 1938年,曲阜沦陷,孔令煜、孔德成立即宴请日军侵华头目田嵨、久保添、冲田、鲇川、漆谷、奈良等人,以加强“中日友善”(孔府档案《6593》、孔府档案《8905》 、等等)。孔令煜后竟在电台上公开发布《复兴东方文化击灭宿敌英美完成大东亚圣战》文:“友邦日本,……既著先鞭,我国当策后效,以与共存共荣。”、“适值参战朝廷之时,定能与友邦联为一体”。 1942年5月31日,汪精卫日伪政府恢复了祭孔大典。1943年3月,汪伪政权成立三周年,孔令煜以“奉祀官”身份予以电贺“代电南京国民政府主席汪钧鉴:盗以本年三月三旬日,恭逢钧府借都三周年之期,尤因我主席从命国父遗教,发出各租界及治外法权,国际职位从此增下,得与世界列强并驱并驾,旋转乾坤之功,实为早年所已有。令煜应期赴京减进典礼,并面聆训诲。惟是时恰当圣庙准备秋祭大年夜典,已克离直,祗得翘视晋祝,用表敬意。谨此电陈,伏惟垂鉴。大年夜成至圣先师奉祀官代表孔令煜谨叩。漾。中华民国三十两年三月日”。 有人说,孔圣人衍圣公于天崩地裂之时,不死不隐不走,居然风光无限地当上了大汉奸,实在是丢了孔夫子的脸。数千年来,历代衍圣公都深受国恩,却并没有培养出一个忠臣义士,鼎革之季,非但从无抗节之举,反而总是立即主动献表迎降。 也怨不得衍圣公们,因为儒学本就是个人言行规范之学,家庭亲疏之学,延展出来的儒术儒教,无非擅长于人际钻营,表礼示忠,以求封妻荫子的生存取巧之术。阅遍《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四书,都在说人心人性,绝无人于社会的使命、绝无人类整体发展的智慧,用今天的学科分类,或仅能龟缩于“个人心理学”一隅。“四书”中漫篇大谈“天道仁义”、“治国、平天下”,都不碍是“漂亮的废话”、忽悠公义却实谋私利的演讲范本。在儒文化社会,只有家、没有国、更没有人类福祉和使命,衍圣公们打个人的小算盘,反倒真正传承了儒学精神。 2016年末,祭礼大典重现江湖,‘四书’入教热闹非常。儒生们戴上“新儒家”的面具,又再粉墨登场,明末、清末、汪伪时期的乱世是否即将到来,善良的中国人应预作警惕。 当儒生出世来摘盛世的桃子时,当儒生站到“爱国”的第一线时,总会应验一句话:“儒生爱国,国将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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