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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宏达:马航、昆明、乌克兰事件的背后之忧(修订版) 
作者:[马宏达] 来源:[作者惠寄] 2014-03-30

 
    近来昆明火车站遭恐袭、乌克兰政变、马航飞机事件,目不暇接,令人连串的惊叹号与问号。各种猜测、推理、分析与史料纷至沓来,且不论虚实对错偏正,总体来说还大致局限于就事论事,即便有所追溯,也是纵向历史片段的侧面回顾。

    聊起昆明案,王小强先生有《“文明”冲突的背后——解读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复兴》一书,这是他十年前的力作。此书我本有,当时粗读过。十年后的今天,重新再读,对照十年来的国际历史与现实,发现此书仍旧有其不可磨灭的重要价值。而且对理解昆明恐袭、乌克兰政变、马航事件的背后历史渊源,也有了高屋建瓴的视角。

    此书的因缘,是“911”事件以后,作者希望朋友们写一本有关形势的分析报告,最后没办法,只好自己动手。单从书中包罗的大量资料(包括引文与注释),便可看出他下了怎样的苦功,付出了怎样的心血,令人无法不敬佩!时下众多轻率议论时局的知识分子,实在难以望其项背。苦功的背后,是他对人类前途的深切关怀与忧虑,“其操心也危,其虑患也深”。

    此书视角宽广且深邃,不可多得。作者能从海量的资料中,耐心理出头绪,立足人类终极关怀,高屋建瓴,鞭辟入里的分析,尤为难能可贵。

    该书可启发读者了解思考诸多问题,这些问题与我们并不遥远,例如:

    何谓恐怖主义?从何时开始的?
    恐怖主义的历史与现实的渊源;
    恐怖主义与国际政治的因果关系;
    恐怖分子为何越打越多?
    国际政治势力是如何教唆培养了恐怖势力的?
    西方人民知道其政府在做什么吗?知道自己要为政府的国际行径买什么单吗?他们对政府的信任度如何?
    战争的私有化、恐怖行动的个体化为何愈演愈烈?
    当恐怖行动由弱者抗争,演变为泛滥化、工具化、盲目化、全球化……
    当技术进步与泛滥使恐怖行动草木皆兵化……
    为何国际政治盛行双重或多重标准?
    冷战思维何以仍在持续?
    殖民主义在新时期的形态是什么?
    贫富分化、信仰危机、道德缺失、恐怖主义为何结伴儿全球化了?
    伊斯兰的历史与现实是怎样的?
    阿拉伯国家近代以来何以如此演变?
    美好政治理想是如何演变乃至破碎的?
    各宗教的原教旨主义为何重新抬头?
    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实践与几大宗教群体的错综复杂;
    崇高必至堕落、阴阳互相转变的各种主义之实践;
    众多国家的市场经济与民主实践为何事与愿违?
    西方为何支持专制伙伴、打压民主对手?
    输出人权民主市场主义与输出革命颠覆;
    人权与主权双重标准的背后是利己标准;
    文明冲突、宗教冲突、种族冲突与新战国时代;
    国际关系中的堂皇说辞与露骨利益围猎;
    阿拉伯世界如何面对存亡与利益?
    中东、非洲殖民时代留下的版图背后之祸心与祸患;
    伊斯兰世界的新生代如何看待自己与世界?
    几大宗教对异教徒的态度如何?教义与暴力结合的历史因果如何?
    伊斯兰世界如何面对现代化?
    到处占便宜、制造问题又不负责任的新帝国主义;
    亨廷顿、福山理论的脱离实际;
    西方为何务必遏制中国?
    “黄祸”、“绿祸”,谁的定义?谁惹的祸?
    丛林法则全球化与人类“文明”的未来?

    ……
    以上并非该书目录,而是我列出的该书所关涉问题。读了该书,有助于找到答案,或为思考提供重要资料。本想引述书中精彩资料与段落做个分享,但是值得分享的确实太多,不如有志于了解时势的读者自己去研究,免得我断章取义。时下的传媒与短评,无形中迎合了也塑造了快餐式的阅读习惯、思维习惯,量大未必质优,量小未必精华,难免蜻蜓点水、不求甚解、道听途说。今天的信息量爆炸式抢眼,似乎人们更有了知识,同时也被海量似是而非的知识所迷惑。所以,建议有兴趣的读者,自己去研读,而不是依赖二传手三传手。

    该书的正文结尾,对成书当时的世界未来局势,做了一小段或然性的演变推测。尽管十年以来,世界局势并未完全按照书中推测那样发展,国际政治出现了大家预料之外的一些变化,例如:美国打压掉日本亲华势力,扶植反华势力上台,防止东亚结盟;西方唯我独尊唯利是图把俄罗斯从亲西方逼为老羞成怒;中国在国际政治上仍旧以和为贵保持克制等等。但是基本脉络并未逃出书中推演,例如:西方仍旧千方百计遏制中国,打压阿拉伯世界,打击对其“有压力”的任何势力,国际政治仍处于新战国时代、新殖民时代。

    我相信,“预测”并非作者目的,以此来敲响警钟,警醒各方反省而悬崖勒马,才是其本意吧。但是谁又肯听呢?由此想到作者于2007年出版的著作《投机赌博新经济》,将举世追慕的金融“新经济”做了“投机赌博”的冷峻批评,并喻示了金融危机的到来。但是谁肯听呢?在现实利益面前,在赤裸裸的博弈面前,在屁股指挥脑袋、短期利益至上的政治经济生态中,谁肯听呢?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肇事者没有人为此承担责任,一点艰难的微调以后,投机赌博新经济照样玩转全球。

    按理说,最有“为天下计”情怀的应当是宗教吧。世界几大宗教,数千年来都在卖力地宣扬教义,发展信众,在不懈劝善的同时,却对异教徒或同教异派很不容忍(佛教除外,佛教最包容,且反对以暴制暴。伊斯兰教相对犹太教、基督教更多些包容与平等)。世界史上的战争与屠戮,许多便来自宗教仇视与政治经济利益的结合。

    半年前,我和彼得·圣吉在京碰面时,探讨有无可能联合一些国际人士或组织,推动联合国促动世界五大宗教的最高领袖会谈,联合号召各宗教各教派,求同存异,尊重包容,搁置分歧,反对任何以宗教名义、教义的歧视、敌视与争斗杀戮,大家共同为人类福祉努力,而不是相反。彼得说此事极难,曾有人到南非和中东,尝试调和宗教与种族冲突,在南非取得了些进展,那是在矛盾双方谁也不占优势的时机。在中东却碰了硬钉子——其中一方认为自己有绝对优势,没必要谈。

    中国历史上素来有自他兼爱、和而不同、平等包容、协和万邦、天下大同的文化传统,这比西方宗教与政治的情怀更加普世而理性。西方文化则不同,其起点多以自我为中心,所以西方以己度人不相信中国的崛起是和平的;不愿思考为何中国历史上(成吉思汗蒙古除外),也曾长期强盛、多有能力却未像西方一样殖民虏掠世界(成吉思汗的蒙古向外扩张时尚未接受中原文化);也不愿接受曾经被他们殖民蹂躏的国家民族复兴;更不懂或者根本不愿去了解,中国文化的精华中,蕴藏着使世界更“文明”且可持续的途径,以及使他们解脱于丛林法则陷阱的出路。因为他们正受惠于大炮出真理、强权胜公理的丛林法则,即使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之痛,也很快好了伤疤忘了疼。

    愿望归愿望,现实归现实。树欲静而风不止。

    该书用大量的史料,陈列在读者面前一个个“主义”的实践异化史、一个个国家民族的战国生态、一个个宗教隐现期间的连环画面。令人不禁要问:一个个“主义”,一个个现代化,究竟是目的,还是方法?当技术被当做目的,因果是什么?美好的蓝图在落实中,为何都事与愿违了?宗教、主义、体制、制度、教育、法治、民主、市场、目的、方法、实行的背后,能绕过人性吗?人性又是什么?那么多堂皇的理论与蓝图,哪个建立在对人性充分了解的基础之上?人类对外在世界似乎了解得很多,对自己,却还了解得太少。人类几乎所有的理论与实践,都绕不过并不熟悉的自己。或许,一切始于人性,迷失于人性,也终于人性吧。一切的蓝图,无不始于理想化,却在实践中,无一例外地异化于因缘无常与人性弱点。

    该书的附件二,转载了一个真实的故事,是一个女司机被三个流氓欺凌之后的报复,以及对众多乘客是否维护正义者的不同回报。喻示了冤冤相报的因果法则,并未因势力的强弱胜负而改变。个体关系如是,群体乃至国际关系又何尝不如是?没有侥幸者。

   昆明恐袭,是伤害无辜者的恐怖行动泛滥化全球化之一斑。马航事件虽尚未结论,也确有恐怖劫持的嫌疑。所有的恐怖事件,其远因,是国际政治丛林法则盛行与弱者不择手段抗争的泛滥化演变。乌克兰政变的背后,则是国际政治丛林法则激荡、该国当政者问题以及民间混乱思潮与利益的互动。这些似乎彼此孤立的事件,并不孤立。在某种角度与程度上,便是世界未来的部分缩影与象征。只要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仍旧为世界主流,恐怖活动、以暴还暴、动荡不安便必定常规化泛滥化,而技术的进步,则为此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方便。不仅享受丛林法则胜利果实的人民,会被草木皆兵的恐怖氛围笼罩,无辜的人们也会被卷入其中。

    当然,正能量的努力永远存在,希望也永远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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