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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世皆哭季羡林,谁人能识任继愈 
作者:[梁屠户] 来源:[天涯社区之关天茶舍 2009年7月14日] 2009-07-28

    周六,季羡林先生仙逝。周日,北京各大书店季老的著作就堆成了山。看着一个有一个读者神情凝重的捧着厚厚的季氏专著走出书店,生性凉薄的我竟没有一丝弘扬国学的豪迈之情产生。
  周一上班,同事告诉我还有一个叫任什么愈的人也死了。我大惊。能与季羡林并列的定当是任继愈老先生了。但与季先生去世铺天盖地的宣传和各大媒体感天动地的哀号相比,任先生的死简直是无声无息。这两位生前的好友在同一天内的去世不能不说是中国学术界的损失。而舆论对于两个人态度的差别则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讽刺。
  季羡林这个名字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是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主流媒体一直把他塑造成一代国学大师的形象。这次他老人家仙逝舆论更是认为这是国学的一大损失。殊不知,季羡林一生学术研究领域根本不在国学。
  且不说国学二字本身就是个模糊不清的概念。大凡读过季羡林作品的人都应该能感觉到,即使以最宽泛的概念论之,季老的学问也与国学难以沾边。所谓国学,粗略的说大概是指中国的文化和古代哲学。1997年3月,季先生曾说:“我不是搞中国文化的,更不是搞哲学的。毛主席最推重任继愈。说中国文化、中国哲学,你们最好去找任先生。说我是国学大师,是外行话。”类似的否认自己是国学大师的话季先生不知说过多少遍。但不是被媒体可以隐去,就是被当成是谦逊的典型。
  那这些话是不是季先生的谦逊之词呢?引用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语文教育研究所所长温儒敏先生的一句话,“现在很多人称季老为国学大师,但其实季老主要是研究印度学与古代印度文化、古代印度语言,并不是主要研究国学,当然,他作为一个时代的大学者,也很关注中国传统文化研究,尤其是晚年,但主要贡献并不是国学。”很显然,季老的主要研究领域与其说是国学还不如说是外语。而且是古外语。他的专长是梵语、吐火罗文等文字。在研究古代印度和其他古代语言的同时自然也会涉及到佛教。但佛教并不是季的主攻方向。就像研究古代文字的不等于研究古代哲学的。更何况佛教能不能算国学还有待商榷呢。但最有讽刺意味的是:媒体给温所长的这段采访定的标题却是《北大教授温儒敏:季老不仅仅是国学大师》。好个“不仅仅”,先把国学大师定了性,结果温教授的一篇解释算是白说了。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孟子》里曾经讲过的一个故事:孔子死后,儒家门派群龙无首。孔子的弟子:子夏、子张、子游他们几个商量,都觉得同门师兄弟里就数有若各方各面都很像老师孔子,就决定以敬孔子之礼来敬拜有若。结果他们这种胡闹被曾子痛骂了一番。其实有若的学问、品行等等方面的造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像孔子”。同样的道理,在晚清民国的几代国学大师纷纷谢世以后,人们需要的不是一个“真国学大师”而是一个“像国学大师”。季羡林的学问渊博,又师从陈寅恪,品行端正,资历深厚。晚年的一些随笔文章颇受关注,但真正的学问作品却读者寥寥。再加上有当红弟子钱文忠(在百家讲坛讲过《玄奘西游记》和《三字经》)的大力宣传,自然是国学大师的光环想推都推不掉。
  在季先生浮华的葬礼背后,很少人关注的是任继愈大师那落寞的身影。就像季羡林自己说的,任先生才是中国文化,中国哲学的大师。毛泽东对他的评价是:凤毛麟角,人才难得。熊十力对他的评价是:诚信不欺,有古人风。(现在可能很多人不知道熊十力是谁了。)
  任老一生,皓首穷经,甘坐冷板凳,长期从事中国哲学、宗教学的教学和研究。20世纪60年代他主编的《中国哲学史》(四卷本)一直是大学哲学系的基本教材,为国家培养了一代代哲学工作者。70年代后期,他又主编《中国哲学发展史》(七卷本,已出四卷)。50年代,他认为佛教哲学思想是中国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以此为研究对象,连续发表了几篇研究佛教哲学的文章,这些论文后来以《汉唐佛教思想论集》出版。之后,又主编《中国佛教史》(八卷本,已出三卷)、《中国道教史》、《宗教大辞典》、《佛教大辞典》。
  任老不喜欢采访,不喜欢当名人,自谓平时连捶背时间都没有,哪有空闲扯,这才是真正的中国学人,寂寞平生,百年孤灯。他支持无神论研究,却为中国宗教学开山立业。为人宽厚,学问博大。
  多年来,任继愈坚守三个规矩:“不过生日、不赴宴请、不出全集”,以免“浪费财力、物力,耽误人家的时间”。甚至连大寿也没例外。年过九旬,他依然坚持凌晨4时多就起床工作。即便视网膜脱落,右眼几近失明时,他还坚持每天工作六七个小时。为此,他的书斋名甚至由“潜斋”更名为“眼科医院”。
  6月17日,他缠绵病榻已神志不清,但在北师大文艺学研究中心研究员王丽去看望他时,他身上插着好几根管子,仍不忘说,“小学是学知识的,中学是学做人的。小学学不好可以补救,中学学不好就没办法补救了!基础要放得宽一点好,高中文理不要分科了。”
  季羡林、任继愈两位中国学界的巨子,两位生前的好友,在同一天离我们而去。但身后的浮华与落寞却折显了社会对于所谓国学的肤浅认识。一位研究古印度文字的学者被戴上了国学圣人般的光环,一位为中国传统文化、哲学与宗教倾尽毕生心血的国学大师,却走得无声无息。在关于任继愈先生去世报道的标题里,所有的头衔不过学者二字——连著名的省了。这样所谓的弘扬国学不过是套用了一个“国”字,至于里面有什么“学”就大可以弃之不顾了。与其说是文化教育,倒不如说是叶公好龙,刮一刮“中国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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