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当前主张复兴中国传统文化 ,借助传统文化的精华重建精神信仰的呼声越来越高,人们阅读中国传统经典,反思传统思想的热情也有增无减,继承传统思想资源解决现实问题的措施也是五花八门.......对于孔子这个影响中国2000多年的大思想家如何评判,如何利用,成为集中关注的话题。无论有多少种策略建议,无非是极端与中庸两大类的。策略建议合理不合理,关键在于本着客观、实事求是的态度审视历史事实,结合当前国情去思考,不要想当然,不要感情大于理性,更多的恐怕是理性吧!有人建议在人民币上印孔子像,其理由是外国印了某个哲学家,其理由合理乎?中国的思想家很多,影响大的有老子、孔子、庄子、荀子、韩非子等,其中老子的《道德经》影响世界,在西方印刷量居于第二位,仅次于《圣经》。如果不考虑人民币的国家性质,不考虑毛泽东等人的历史地位,那么在人民币上到底印哪些思想家的头像?请网友予于评论。
多年前,我就曾提出过,应该在一角或是一元面值的人民币上的某个位置上增印孔子像。
10月28日,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代经过“册封”的“衍圣公”孔德成病逝,享年89岁。齐鲁电视台曾在一个节目中建议,政府是否可以考虑重新册封“衍圣公”?
这个提法,当然会引来巨大的争议,而在人民币上的某个位置上增印孔子的头像建议,大概连争议都不会有,因为很多人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其实,作为一种纪念方式,在货币上印上古人的头像,可能比“册封”的方式更“现代”一些,而且这是很多国家通行的方式。
以韩国为例,韩国一千元的面值的韩币上印的是被誉为“韩国的朱子(朱熹)”李退溪的像。李退溪(1501―1570年)是朝鲜李朝时代最有影响的哲学家,被人称为“朝鲜五百年第一儒家”。他和他的学生推行朱熹的思想,为韩国文化的奠定做出了重大贡献。钞票的反面印的是由李退溪一手创办的陶山书院,大致相当于中国的白鹿洞书院。
韩国一万元面值的韩币上印的是世宗大王的头像。世宗大王被公认为朝鲜王朝500年政绩最显著的君王。他在位32年间,领导创造了韩国文字,还发明了天文学仪器,并整理了韩国自古流传的乐器乐谱。近年,1万韩元面值纸币改版,更换了许多图案,但世宗大王人物图案仍然保留。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一千元的面值(相当人民币六七元左右)和一万元的面值的韩币是韩国最常使用的货币。
当然,这并不能成为在人民币上的某个位置上增印孔子像的充足理由,甚至连像样的理由可能都算不上。
而真正的理由是,孔子是传统社会文化理想的代表。
研究先秦诸子十几年,最大的体会有两点:一是以孔子为代表的原始儒学和我们一般人了解的封建政治意识形态化的儒学不是一回事;二是现在的政治理想与文化理想之间存在着错位现象。
关于第一点,我经常用这样的话来说明:儒家文化是一条流经了数千年的历史长河,其间被封建政治意识形态污染了。请问,我们是应该截断河流或是离开这条河呢?还是应该治理污染或是搬到源头上去呢?
河水可能被污染,但源头永远是一泓清泉。
有人说:这条河这么容易被污染,说明源头的水质就不好。回答是:你能找出一种拒绝污染的文明源头吗?
其实,早在五四前后,张申府就提出了“打倒孔家店,救出孔夫子”的主张,1948年,在《论纪念孔诞》中,他又重申了这一观点。他认为把孔子当成教主,封闭禁锢,使得学术不得进步,遗害中国两千年,当然要打倒,只有打倒了儒家孔教,才可以自由研究孔子,孔子的真面目、真精神才能显现出来,孔子的伟大和意义才会被真正认识。
其实,这说的就是封建政治意识形态化的孔子和文化理想的孔子的区别。
关于第二点,即解决现在的政治理想与文化理想之间存在着错位现象的问题,似乎更为迫切。首先应该明确的是,政治理想与文化理想是不同的。文化理想是植根在历史文化中的情感方式、思维习惯、价值观念之上的,是基础性的;而政治理想则是上升到社会政治层面的政治追求,是文化理想的提升,对文化理想具有指导作用。二者如果配合得好,则相得益彰,反之,就会出现龃龉,带来很多问题,尤其是价值观念的混乱。
中国传统的文化理想其实是支持现在的政治理想的。比如,中国原始儒家的“王道乐土”的大同社会文化理想,与共产主义的政治理想就有很多的共通之处。与此类似的其他问题也是这样。比如,孝是中国主流文化的价值之源,而不仅仅是传统美德。孝作为一种文化价值,并不与“为人民服务”的政治价值相抵触,相反,处理好了,正可以极大地促进这种政治价值。
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总是不愿意从根本上承认文化理想,更多的情况下是以政治理想来取代文化理想。结果是,政治理想有时让人觉得离人较远。我们现在某些政治教科书上的观念之所以不易深入学生的内心,就是一例。
一百多年对孔子的批判,已经形成了强大的社会心理定势。厘清上述两个问题,将会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任务,而且是一个系统工程。但这是一个方向,方向既定,过程是另一个问题。
说到“册封”“衍圣公”,似乎与意识形态关系更大,涉及到意识形态,事情就很难说清楚。而在人民币上增印孔子的头像,则更多的是一种文化的纪念,未必十分敏感。况且,文化上的纪念还更多一些开放、灵动的色彩,也更容易为人们接受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