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占衡(1606-1660),字平叔。临川上顿渡人。明末清初著名文学家。师从古文大师陈际泰,与其子陈孝威陈孝逸形同手足。少时涉猎经史百家,过目不忘。其父傅魁为明末御史,曾随父游京师,所交皆伟特之士,一时文名大起。性淡泊,耻于仕逐。为学贯通古今,辨核详博。与刘命清(字穆叔)友善,世称“临川二叔”。
晚明陈际泰艾南英开创了江西派古文,稍后傅占衡雄起,成为第二代的代表人物,后来通过李绂等人最终过渡给了桐城诸家。黄宗羲等人的《海外恸哭记》在介绍新建徐世溥(字巨源)时这样说:“崇祯间,江右一辈知名士,如艾千子、罗文止、陈大士、傅平叔、万茂先、王于一、黄雷岸、陈士业,连镳共为古文,巨源其亦铮铮者也。”傅占衡是明末清初一个非常重要的文学家,可惜他的大名长期隐而不彰。
《临川县志》载:“为古文诗歌诸体,理指通幽,骨体芳妍,芜音累气划除殆绝。自汤显祖以来,未见谁可与其相比。”李绂应傅占衡外甥的女婿萧复远请,作文说:“到本朝初年始再倡唐宋诸家之遗法,侯方域、王猷定、魏际瑞、汪琬、朱彝尊“号为海内健者,而平叔先生(平叔即傅占衡)独为第一”
清代著名文学家王士禛在《古夫于亭杂录》中论历代文章也说:
唐末之文,吾喜杜牧、孙樵;宋南渡之文,吾喜陆游、罗愿;元文,吾喜戴表元;明初之文,吾喜徐一夔;明季之文,吾喜嘉定娄坚、临川傅占衡、余姚黄宗羲。
全祖望在《鮚埼亭集外編》谈到傅占衡为其父亲辩白时,云:“嗚呼!吾嘗讀江右傅平叔湘帆堂集,才子也。顧平叔之父御史墮奄黨中,此系不可湔洗之案,而平叔頗有遷怒東林諸公之意,力為父白,妄言自艾東鄉死後,莫能為之辨誣者則愚矣。東鄉即存,豈能為奄黨作佞乎?如七賢者,絕口不敢白其家門之事,而但力為君子以蓋之,是則可悲也已。嗚呼!彼為父兄者,其諒之哉!”
傅占衡的《吴、陈二子选文糊壁记》是一篇对于明代八股取士制度一种冷峻反思的作品(《明文海》卷三百五十二),他以偶然看到二位旧友青年时为了准备科举考试的八股范文,如今被人用以糊壁御寒的事入手,沉痛地揭露科举制度对于当时士子的残害。二位文友曾与作者一起潜心研究八股文,但一位“飘零海上”,一位不能葬父,不能养母,自己也无家可归,他们的下场何其悲惨!文章也反映出八股文的本质,虽盛极一时,“房如蝶,社如蝗”,然八股文却是“不能丰稼穑,饱邦民”,“上不能当一城一堡之冲,次不足备一箭一炮之用,最下不可言”,可说是百无一用。作者日夕对着旧友抄录的八股文,“虽哑然笑而犹时郁然思也”,作者并非对这种现象作一般性的嘲笑,而是从根本上表示了对科举制度的怀疑,对受八股之害的文人深切的同情。作者最后说,这两位文友的八股文被人用来糊壁,终究发挥了某种作用,这其实还是幸事,因为它还不至于“以所学添祸人国”。从此看来,八股文不但无益,而且那些因八股文而高中入选,步上仕途者还可能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灾祸。
他的《箫洞虚小传》介绍同乡车衮改良洞箫刻苦精神,洞箫名重海内后,不慕名利富贵。称“自是世称洞虚子箫闻天下。其后俗箫稍稍窃其名暴得值,而异洞虚子家故贫自若。”文中着重刻画了车衮的洞箫制作精美,他演奏优美动人,既突出了他改良的洞箫取得的效果,又表现了他演奏技艺的高超。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明亡后,傅占衡奉父山中,谢绝一切,专事著述。著有《汉书摭言》、《编年国策》40卷、《鹤园笔略》若干卷,又依郡志作《临川记》30卷,今皆不存。占衡死后,友人陈孝逸集其诗文出版,名《湘帆堂集》26卷,其中诗12卷,词1卷。古诗宗陶潜,有豪迈气骨;近体则学杜,古拙揉拗,其词多诉亡国之痛。他是一个有骨气的文人。他拒绝出仕新朝,故而长期隐居乡里,作文多旧国之思和对清朝的影射批判。
乾隆戊子,江西巡抚吴绍诗奏称:“李绂诗文集辞句愤激,李伍渶、傅占衡集中亦多狂悖句,请将李绂等子孙革讯,查封家口房屋,并请将李茹文、冯咏、冯谦、万承仓、吴名岸、黄石麟查办。”旋奉旨:“李绂所作诗文,其中诚有牢骚已甚之词,但核之,多系标榜恶习,尚无讪谤实迹。即其与戴名世七夕同饮,原在名世未犯罪以前,且座中不止一人,无足深究。至李任渶之于吕留良,语多推许,不过为讲学文字俗套。若傅占衡犯吠之语,殆染明末无知妄作之风,久经物故,如一一根究,事体未协,且恐无识之流,疑为文字获咎,反得遂其诡激沽名之隐,甚无谓也。但此等谬语,刊刻成书,于世道人心,贻误不小,著该抚将各项书本板片,查明销毁。”其中所指文学家基本上是抚州人,而李绂、李伍渶、傅占衡、李茹文、黄石麟等均为临川人,清初临川文学之盛可见一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