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在美国教国际政治，经常被学生问到北朝鲜的问题。为了给学生解惑，我先后写了七篇关于北朝鲜的文章。在中国日报和其他一些地方发表。这些文章都是一家之言。但被美国的一个网站搜集起来加了编者按，集中发表，他们认为我的观点很重要，值得美国和中国的读者仔细一读。作为文章的作者，有人欣赏自己的作品，自然感到很欣慰。

今年夏天参加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和美国中国政治学家学会举办的一个国际学术会议。我提交的论文的题目就是“北朝鲜与中国的国家安全。”我的主要观点是北朝鲜对中国国家安全至关重要。所以中国应该不计代价的支持北朝鲜。因为如果朝鲜垮了，中国就失去了与美国的缓冲地带。如果台湾出现状况，中国想要干预，中国就有受到美国南北夹击的危险。实际上我认为中国需要朝鲜，远远超过朝鲜需要中国。道理很简单，朝鲜可以投降，而中国不可以。朝鲜如果愿意跟美国妥协，美国马上就会大量的给北朝鲜各种援助。实际上美国和南朝鲜在朝鲜周边的各种军事演习，都是针对中国的。朝鲜如果投降了，美国就达到了孤立中国的目的。美国肯定欢迎北朝鲜投降。

但中国则不一样。中国不可以投降。中国块头太大。不管中国怎样表白自己是和平崛起，决不想挑战美国世界老大的地位。都没有用。如果你是世界老大，你会相信世界老二的这样的表白吗。俄罗斯就是例子。戈巴乔夫和叶利钦都想跟美国和平相处，都甘愿做美国的老二。但美国还是不放心，还是千方百计的挤压俄罗斯的生存空间。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我的另一个观点就是朝鲜是个理性的国家，朝鲜人民在目前的国际大气候下，发展核武是完全合情合理的自卫行为。伊拉克，利比亚的领导人在美国和西方的压力下，放弃了核武。但他们的国家都被美国无情的入侵了，国家陷入空前的灾难，人民遭受涂炭。朝鲜的领导人坚持要发展自己的核武，就是要避免落到伊拉克和利比亚人民头上的灾难落到朝鲜人民的头上。

因为当年我们曾经也是从那个处境走过来的，当年我们发展核武的时候，也受到核大国的威胁和恐吓。同时我坚持认为朝鲜的核武器不是对中国的威胁。美国人说朝鲜是个威胁，完全是颠倒黑白。威胁这个世界和平的是美国等大国的大的荒唐的核武库。绝不是朝鲜用来自卫的零星核武。

我还认为朝鲜对我们这个世界来说，主要不是威胁，而是一个挑战。朝鲜国家的资源有限，百分之八十的领土是山和丘陵。但朝鲜政府给自己的人民提供免费教育，免费医疗，免费住房。朝鲜人口两千万，有两百七十所大学，有四百七十所中等专业技术学校。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朝鲜穷。但一个贫穷的国家能够为自己的人民提供免费教育，免费住房，免费医疗，为什么作为世界首富的美国做不到，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中国做不到呢？我非常同意美国前总统小罗斯福所说的，在这个世界上，衡量一个国家成功与否，不是看这个国家有多少富人，而是看这个国家如何帮助了其穷人。我不认为美国是一个很成功的国家，就是因为它一方面是世界首富，有世界上最多的亿万富翁，但另一方面又有很多无家可归者，又有很多人吃不上饭，看不起病。中国前些年之所以被许多人所诟病，就是因为，中国尽管号称是世界第二大的经济体，有世界上第二多的亿万富翁，但跟美国一样，中国的贫富两极分化，有不少的买不起房，看不起病，上不起学的贫穷人口。相比之下，朝鲜在这方面要好得多。

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的张庆民教授被指定来点评我的论文。他首先表示他读了我的论文第一个想法是没想到这是一个美国的教授写的。他觉得中国教授有这样的观点，更合乎情理，在美国能写，敢写这样的文章让他感到意外。他基本上不同意我的观点，他认为朝鲜就是中国的累赘，他尤其不同意我说的中国需要北朝鲜，超过北朝鲜需要中国的观点。他说中国的学术界，和美国的学术界一样，基本上同意北朝鲜是一个无赖国家，中国跟朝鲜联在一起，有损中国的国际形象。同时他认为，朝鲜是对世界和平的威胁等。

他还问我去过北朝鲜没有。如果没去过北朝鲜，那我对北朝鲜的看法就要打折扣。他说凡是中国人到北朝鲜去，都会对北朝鲜的贫穷有刻骨铭心的感触。都会感到中国改革开放的路走对了，跟美国合作的路走对了。并建议我到北朝鲜去亲自看看。或许我会改变自己的看法等等。

其实我在论文中和发言中，都强调了自己没有去过北朝鲜的这一事实。我在自己论文里，表示了不相信西方和南朝鲜的媒体，以及中国转载的南朝鲜媒体对北朝鲜的负面报道。因为我看到过他们用同样的语言报道过社会主义中国，那跟我所了解的社会主义中国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道理很简单，我们根本就不应该期望南朝鲜会客观的报道北朝鲜，就像我们无法期望蒋介石的台湾会如实报道中国大陆一样。我表示我更相信我的两个朋友，一个是我大学时期的政治辅导员，后来成为济宁学院院长的罗老师的观感。他去过朝鲜后告诉我，北朝鲜的首都环境比北京好得多。没有那么多的车。蓝天白云。人民有纪律，守秩序。不像北京那样乱糟糟的，没有秩序，也没有北京的雾霾。我老家跟我一起长大的村党支部书记也去过朝鲜，他说北朝鲜就像我们家乡七十年代的时候。生活很有规律。没有挨饿的情况。没有多少汽车，人们都骑自行车，步行，坐公交等。

二

不管怎么说，张庆民教授的评论让我觉得我必须亲自到北朝鲜去看看。正好自己在中国还有几天时间。我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托一个专门组团的朋友问了一下美国人是否可以去北朝鲜。结果是可以。交了护照的复印件给旅行社后，两天后就告知签证批下来了，不是附在护照上的签证，而是单独的一张签证纸。

我参加的旅游团一共有四十一人。有广东东莞的三个年轻人，一个大学毕业生带两个高中毕业生。有四川成都的父女两人。老爷子八十了，老军人，近五十岁的女儿带老子出来旅游。有大连的两口，跟我是同龄人。男的还在美国进修过。现在退休了。有山东东营胜利油田的两个男性朋友，都是五十岁刚出头的样子。有山东聊城的一家三口。还有沈阳一个刑警学院的管理人员，还有保定的几个朋友。年龄都在五十岁上下。大家在沈阳机场会齐，乘坐朝鲜高丽航空的航班直飞朝鲜平壤。

一登上高丽航空的飞机，就被其漂亮的乘务员所感染。他们不是仅仅长得漂亮，打扮的漂亮。更有那种在任何别的地方见不到的，真诚的微笑。不管你什么时候与她们的目光相遇，看到的都是那种真诚的，友好的，甜蜜和幸福的微笑。这已经说明朝鲜是一个不同于任何其他任何地方的国家。从沈阳到平壤只有一个小时。飞机上不提供食品。但乘务员不停的给大家提供饮料。有矿泉水，汽水，和咖啡。我本来是不喝汽水之类的软饮料的。但我要了一杯汽水，刻意要尝尝朝鲜的汽水什么味道。感觉比较清新，跟小的时候在老家青岛喝的那种简单汽水的味道很像，很可口。然后又喝了第二杯。

一个小时的飞行很快就结束了。我们在平壤机场降落。机场是个新机场，很干净。据说七月一日才启用。机场不大，旅客也很少。几乎全都是中国人和很少的几个朝鲜来往中朝之间的政府官员。我们很快就通关了。原先听说朝鲜对手机，照相机等检查很严，所以没有带相机。但我带了手提电脑。因此，他们带我到一个专门的桌子前面接受检查。那个工作人员让我打开电脑，让他检查电脑里面的电影，录像和视频的文件。离开沈阳的时候，中国导游讲，他们主要不想让南朝鲜的电影进入，那个工作人员简单的浏览了一下，就让我走了。

朝鲜给人的第一印象首先是蓝天白云。正想我们村的支部书记所说，很像我们中国七十年代的样子。路上没有多少汽车。有一些公交车，有轨电车，无轨电车，有一些自行车，有很多步行的人。没有胖子，但也没有很瘦的人。整个城市很干净。人民很有秩序，很有纪律，不时可以看到成队的学生，军人走过。

从机场到酒店的路上，导游跟我们讲解朝鲜的政策：不能对着朝鲜人民军拍照，拍照朝鲜人要事先征求人家同意，向朝鲜人民的伟大领袖金日成，伟大指导者金正日致敬的时候，要严肃，不可以模仿他们的姿势，不可以只照他们身体的一半等等。去宾馆的路上，我们还去了万景台，参观金日成金正日的巨大的铜雕像。旁边有卖花的。参观者可花二十元买一束鲜花，敬献在雕像下。两座雕像都非常高大，是艺术水平非常高的作品。导游说，金正日生前没有留下任何雕像。金正日去世后，人民发现没有凭吊他的场所，所以才在万景台这里增加了他的雕像。离金日成，金正日雕像不远处，还有著名的千里马雕像。建于1958年，朝鲜电影里的千里马的雕像就是取自这里。大家在这里照相后，就入住在一个小岛上的特级宾馆。这个宾馆二十几层高，据说是朝鲜最好的宾馆。但室内的设施大概相当于中国的三星级宾馆吧。床铺很简单。电视只有中国和俄国的一些频道。热水限时供应。可能因为电力不够，我们住的十六层，经常没有热水。

电梯也经常出毛病。第一天下楼还顺利。第二天早晨，电梯到我们这层不停了，只有上行的电梯。我们等了半天，下行的电梯就是不停。只好先改乘上行，再改下行。到了楼下，想告诉管理电梯的员工电梯的问题，可是他不是很懂汉语。也说不清楚。

第一天的晚饭就在宾馆的餐厅里。每桌有八个人。桌子上没有中国常见的转盘。而是有三份一模一样的三个菜，一盘肉，两盘菜，外加每人一碗汤，米饭随便吃，不够再要，每桌有三瓶啤酒，或一瓶清酒。菜不知道是否可以多要。就像中国的三菜一汤的工作餐。我们桌上只有六人。基本上把九盘菜菜都吃完了。我本来不喝酒的，但为了品尝朝鲜的啤酒，也喝了两杯。感觉味道不错。米饭和肉的味道也很好，完全不同于在中国和美国吃到的米和肉的味道，倒很像儿时过年时吃到的肉的味道。原因应该也很简单。朝鲜化肥用得少，猪恐怕也不是用现在的饲料喂出来的，而是用传统方法喂出来的。我们桌上的人，比较能吃，基本上把九盘菜都吃完了。但我看了邻桌上都有不少的剩饭剩菜。

在国内和美国听到很多关于朝鲜人挨饿的报道。今年又有报道说朝鲜遇到百年不遇的大旱天气等等。可是我们在朝鲜看到稻田里的稻子绿油油的，长势很好，根本没有旱灾的迹象。我们从平壤到妙香山，路上开车三个小时，路两旁的稻田都是绿油油的。没有看到很多人干活，偶尔看到在山地漫游的猪只和羊，猪和羊的脖子上带着铃铛，一路响声不断，但没有看到放羊放猪的人。我们在路边方便的时候，还在猜测放羊与放猪的人不知藏在哪里。

我们有两个女导游。一个姓金，是汉语导游，她大学毕业四年了，二十六岁。一个姓朴，是英语翻译，汉语会一点点的。我因为拿着美国护照，他们就派了英语翻译。当小朴得知我能听得懂汉语，不需要英语翻译，她很高兴。一路上就只有小金一个人在翻译。小金没有到过中国，但汉语讲的很好。对中国政治，文化，经济情况知道的很多。她说中朝两国人民是友好国家，但两国选择了不同的发展道路，应该互相尊重各自的选择。小金讲解的时候很专业，也很灵活。她给我们唱了好几首朝鲜歌，好几首中国歌。她讲到自己的领袖金日成，金正日，为了人民的福祉努力工作，死在办公桌上，金正日死在外出视察的途中，眼里飘着泪花。在军事分界线参观的时候，讲到一个俄国游客误入南朝鲜一侧，受到南韩军人枪击的时候，一个叫小虎的人民军下级军官，越过军事分界线去抢救俄国游客，被南韩军人打死，这就是曾轰动世界的板门店事件。泪花也在小金的眼里旋转着。可以看出朝鲜人民对自己的领袖和对自己民族的英雄由衷的爱戴。在万景台参观的时候，我们看到一些朝鲜人在擦拭雕像，打扫广场，小金说那都是普通的朝鲜民众下班后自发的来打扫的。

一般人都愿意用洗脑这个词来解释别的国家政府对老百姓思想感情的影响。其实每一个国家都在做对自己的人民进行“洗脑”的事。有的国家比较成功，有的国家不成功，有的国家有的时候比较成功，有的时候比较不成功。毛泽东时代，中国人就相信政府官员是为人民服务的。因为政府不光说政府是为人民服务的，还让人民看到政府官员跟人民同甘共苦。

妙香山山不高，但环境非常优美整洁。没有熙熙攘攘的游人。有的只是有秩序的参观者。这里藏珍着金日成，金正日，和金正恩出国访问时收到的礼品，数量巨大。朝鲜人把这里称作国际友谊展览馆。他们把金日成，金正日，金正恩从不同国家的领导人收到的各种礼品，作为朝鲜建立的国际友谊网的象征。据说金日成一个人收到的礼物就有一百万多万件，如果我们在每一件礼品前逗留一分钟，要看完整个展品就需要二整年。所以我们只看了金日成，金正日，金正恩礼品各一小部分，而且只能是走马观花的看一下。有些礼品很大，如前苏联送的喷气式飞机，沙特送的高级轿车。还有中国云南一家公司送给金正恩的，一套用二千多年的一颗大杉树制成的独木大长桌和配套的四十多把椅子。我看了觉得是国宝级的礼品。

朝鲜本地的参观者，有人民军的官兵，政府的机关工作人员，还有像农民的人群。都是列队，一队队的走过，非常有秩序。这里可能是类似中国政府的革命传统教育基地一样的场所。主要对象应该是本国的老百姓。

给我们作介绍的讲解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穿着漂亮的朝鲜民族服装。工作认真。她带我们从一个展厅走到另一个展厅，路上还不停地问我们看了以后有什么感受。可以看出她对自己的工作很认真。不是简单的把自己分内事干了就行了，而且带着主人公的精神，把工作干得更好。

我们在朝鲜一共是三天三夜，行程很紧凑。看的地方无疑都是朝鲜政府想让我们看的。除了妙香山国际友谊宫，万景台金日成，金正日雕像，我们参观了离开城的不远的军事分界线，以及有一千多年历史的位于开城的古朝鲜的太学。开城离首都平壤也是三个小时路程。我们也参观了平壤的地铁，据说是世界上最深的地铁，一九六七年开工，一九七一年建成，一百多米深。我们还参观了据说是世界上最高的凯旋门，比巴黎的凯旋门还高十几米。我想这肯定是刻意设计的。朝鲜是一个小国家，但朝鲜人的志气，不能小觑。

我们还参观了朝鲜的解放战争博物馆。讲解员领我们参观陈列在外面的美式装备，有坦克，飞机，大炮等。室内的陈列有中国人民志愿军的介绍。我们没有看其他的展厅。关于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展厅，还是比较详细的，里面介绍了大部分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战斗英雄事迹。中国的许多游客，觉得朝方对志愿军的介绍还不够。他们认为那些美式装备，应该都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缴获的，朝鲜应该加以说明。看来中国和朝鲜一样，民族主义的情绪随时都可见。

我们还参观了中朝友谊塔。这里有中国人民志愿军的雕像，和中朝军队并肩战斗的壁画。大家买了鲜花，在塔前向志愿军雕像致敬。在塔内，还有志愿军团以上阵亡英烈的花名册。大连一位早先来过朝鲜的游客说，以前的英烈名册有好多本，不分级别，包括所有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改变。我们的团里有两个山西来的五十多岁的两口，自己跟朝鲜导游说，他们根正叶红，父母曾经参加过志愿军抗美援朝。他们说金日成对中国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都做出了巨大贡献。所以一定要给金日成的雕像鲜花。我于是也跟着买了一束鲜花献给了金日成。

这次来朝鲜，我利用一切机会了解朝鲜的情况。小金导游有空闲的时候，我就问她一些关于朝鲜社会的情况。如免费医疗的情况，免费教育的情况，免费住房的情况，以及老百姓的收入情况，食品供用的情况。小金导游都一一的做了详细的说明。朝鲜的免费教育是包括幼儿园到大学的。朝鲜的小学生到中学生都是半天上课，半天课外活动。课外活动都是在少年文化宫里举行。我们去少年文化宫参观了各种各样的课外活动，有刺绣的，有练书法的，有跳舞的，有各种各样的乐器等等。我们还看了一场一个多小时的文艺演出。艺术造诣非常高。在美国看不到，在中国北京可能会有同样水平的表演。在北京以外，未必能有这样高水平的纯正的艺术表演。

朝鲜的免费医疗以社区为单位。每个社区有自己的诊所，每个医生有自己负责的家庭，医生上午坐门诊，下午出诊。看病，吃药全部免费。这跟古巴的模式是一样的。

朝鲜的住房都是公有的。政府按人均分给住房。人口多的家庭房子大一点。人口少的小一点。年轻人要结婚了，国家就会分给他们一套房子，里面都有了各种设施和家具。劳动模范，拿过大奖的运动员等，住房优先。包括集体农庄的农民，他们的住房都是集体盖的，集体统一分配的。

我问小金朝鲜的食品供用情况。她说朝鲜的大部分的食品，日用品都是凭票供用的。每一座住宅楼，都有一个楼长，他们会每月按人口给每户发放各种各样的票据。肉，蔬菜，各种各样的副食品，日用品，都有票。居民楼的一楼都是凭票可以买到生活必需品的商店。居民不需要出楼就可以买到各种各样的必需品。儿童每天粮食的供应额度是400克，成人每天粮食的供应额度是600克，从事重体力劳动的每天800克。还有肉，鱼，豆制品，油，等副食品也是凭票供应。如果居民想多买供应额度以外的数量，则可以到农贸市场去买。农民也有自留地，他们可以把自留地上的收获拿到集贸市场上去出售，基本上跟中国的社会主义时期的情况类似。

小金说工人的工资差别不大，基本上每月四千多朝币，约合400元人民币。猪肉凭票每斤是朝币十元一斤。每月的工资可以买到供应价的猪肉四十斤，应该比七十年代的中国普通工人的工资高一点。大连来的那对夫妇二零零九年到过朝鲜，他们说那个时候，朝鲜人的平均工资约合中国的300元左右。这五六年里涨了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另外，平壤的市政建设也有很大的进步。高楼比以前多了很多。小金说，每当有重要节日的时候，单位还会分一些食品，如每人分五斤食用油，肉，鱼，等副食品。小金说，几乎每月都有一个这样那样的节日。小金说朝鲜现在不存在饥饿的问题。人人都能吃饱。但她强调，她小的时候挨过饿，一九九六年，她六岁的时候，就是朝鲜人称为艰难行军的时候，粮食非常紧缺，她妈妈曾经煮玉米粒给她吃，她嫌不好吃哭过。但妈妈跟她说，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让她坚持住。小金说那样的苦日子已经成为过去。朝鲜人民现在有足够的粮食吃了。

朝鲜的年轻人高中毕业后，考上大学的上大学。考不上大学的，大部分选择当兵。服役期是十年。跟中国的毛泽东时代一样，当兵是很光荣的。但也得通过体检。听导游小金讲，朝鲜的军人从事很多重要国防和民政建设。朝鲜的许多重要建筑都是军队建设的。

为我们这个旅游团服务的除了两个导游外，还有一个摄影师。他在我们参观的时候跑前跑后的给大家照相，录像。最后制作成CD，愿意买的人可以花两百元买一张CD。他也抓拍了一些照片，也是十元一张卖给游客。不买也可以。但大家最后都买了。

我们团里的一个游客问我们的摄影师，朝鲜为什么不学中国，也改革开放，也把他们的社会主义特色一下。我以为这个摄影师会回避这个问题。但他没有。他说朝鲜领导人和朝鲜民众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对中国，俄国等以前的社会主义国家的改革开放的情况很了解。我们知道改革开放可能会让我们的经济发展的快一些，让人民物质上更富裕一些。但我们看到了改革开放给中国，俄国等国家带来的精神上的混乱和缺失，和造成的贫富差距。我们的领导人和我们的人民认为，我们宁愿物质生活上贫乏一些，也不愿意丢掉我们的精神。只要我们人民团结一致，我们的日子也会慢慢的富裕起来。我认为那个摄影师的回答很中肯。在许多中国人看来，包括我们一起旅游的人，朝鲜是有点穷，有点僵化。但也有一些人看到朝鲜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健康的食品和良好的环境，感到朝鲜人的路走对了。人们的价值观不一样，追求不一样。对朝鲜的评价肯定就不一样。

在朝鲜的三天三夜，时间很短。但我有很多感慨。我希望更多的中国人能到朝鲜看看，更多的美国人能到朝鲜看看。不管他们喜欢不喜欢朝鲜的发展模式，希望他们能尊重朝鲜人民的选择。好多西方人，好多中国人，看到了经济发展造成的环境污染，和环境污染给人民的身体健康带来的危害，因而希望过低碳的生活方式，以保护我们的共同的家园。朝鲜人民的的生活方式，不正是环保人士所希望的低碳生活方式，可持续发展的生活方式吗？

我衷心的希望朝鲜人民能继续按照自己的选择的生活生活下去。希望朝鲜人民的明天更加美好。

二零一五年八月于美国北卡爱诗威尔市

【韩东屏，河北大学特聘教授，美国北卡华伦威尔逊大学政治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