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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马克思 弗·恩格斯:共产党宣言(二) 
作者:[卡·马克思 弗·恩格斯] 来源:[人民网-中国共产党新闻-经典著作-马恩全集第四卷] 2018-05-19

                        (二)无产者与共产党人

共产党人同一般无产者的关系是怎样的呢?

共产党人并不是同其他工人政党相对立的一个特殊政党。

他们并没有任何同整个无产阶级的利益不同的利益。

他们并不提出什么想用以限制无产阶级运动的特殊的原则。

共产党人同其他无产阶级政党不同的地方,只是:一方面,在各国无产者的斗争中,共产党人特别重视和坚持整个无产阶级的不分民族的共同利益;另一方面,在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斗争所经历的各个发展阶段上,共产党人始终代表着整个运动的利益。

所以,在实践方面,共产党人是世界各国工人政党中最坚决的、始终鼓舞大家前进的一部分;在理论方面,他们比其余的无产阶级群众更善于了解无产阶级运动的条件、进程和一般结果。

共产党人的最近目的是和其余一切无产阶级政党的最近目的一样的:使无产阶级形成为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由无产阶级夺取政权。

共产党人的理论原理,决不是以某一个世界改革家所臆想或发现的思想或原则为根据的。

这些原理不过是当前进行着的阶级斗争的真实关系的总的表述,不过是现在我们眼前进行着的历史运动的表现。消灭先前存在的所有制关系,并不是共产主义所独具的特征。

一切所有制关系都遭到了经常发生的历史的更替,都遭到了经常发生的历史的变更。

例如,法国革命废除了封建的所有制,而代以资产阶级的所有制。

共产主义的特征,并不是要废除一般的所有制,而是要废除资产阶级的所有制。

但是,现代的资产阶级的私人所有制是那种建筑在阶级对抗上面,即建筑在一部分人对另一部分人的剥削上面的生产和产品占有方式的最后而又最完备的表现。

从这个意义上说,共产党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论用一句话表示出来:消灭私有制。

有人责备我们共产党人,说我们要消灭人们亲自获得的、用自己的劳动获得的财产,消灭那种构成一切个人自由、活动和独立的基础的财产。

好一个劳动所得的、自力挣得的、用自己的劳动获得的财产!你们说的是资产阶级所有制以前的那种小资产阶级的、小农的所有制吗?那种所有制用不着我们去消灭,工业的发展早就把它消灭了,而且每天都还在消灭它。

或者,你们说的是现代的资产阶级的私有制吧?

但是,难道雇佣劳动,无产者的劳动,会给无产者创造出什么财产来吗?没有的事。这种劳动所创造的是资本,即剥削雇佣劳动的财产,亦即只有在不断产生出新的雇佣劳动来重新加以剥削的条件下才能增加起来的财产。现今的这种财产是在资本同雇佣劳动的对立中演进的。让我们来看看这种对立的两方面吧。

做一个资本家,这就是说他在生产中不仅占有一种纯粹个人的地位,而且占有一种社会的地位。资本是集体的产物,它只有通过社会许多成员的共同活动,而且归根到底也只有通过社会的全体成员的共同活动,才能动作起来。

由此可见,资本不是一种个人的力量,而是一种社会的力量。

所以,把资本变为属于社会全体成员的集体财产,并不是把个人财产变为社会财产。这里所改变的只不过是所有制的社会性质。它将失掉它的阶级性质。

现在,我们再来看一看雇佣劳动。

雇佣劳动的平均价格是最低限度的工资,即工人为维持其为工人的生命所必需的一份生活资料。所以,雇佣工人靠自己劳动结果所占有的东西,只能勉强维持他的生命的再生产。这种直接供生命再生产用的劳动产品的个人占有,我们决不打算消灭它,因为这种占有并不会留下任何剩余东西能为什么人造成支配别人劳动的权力。我们要消灭的仅是这种占有的悲惨性质,它使工人仅仅为增殖资本而生活,并且只有在统治阶级的利益需要他生活的时候才能生活。

在资产阶级社会里,活的劳动只不过是增殖已经积累的劳动的一种手段。在共产主义社会里,已经积累的劳动只不过是扩大、丰富和促进工人的生活过程的一种手段。

所以,在资产阶级社会里是过去支配着现在,而在共产主义社会里则是现在支配着过去。在资产阶级社会里,资本拥有独立性和个性,而劳动的个体却被剥夺了独立性和个性。

但是,资产阶级却硬说消灭这种关系就是消灭个性和自由呢!它说对了。的确,正是要消灭资产阶级的个性,要消灭资产阶级的独立性和资产阶级的自由。

在现今资产阶级生产关系的范围内,所谓自由只不过意味着贸易的自由,买卖的自由。

可是,买卖一旦消灭,自由的买卖也就会随之消灭。我们的资产者高谈自由买卖的论调,也如同他们其他所有一切高谈自由的大话一样,本来仅仅对于不自由的买卖来说,对于中世纪被奴役的市民来说,才是有些意义的,而对于共产主义要消灭买卖、要消灭资产阶级生产关系和消灭资产阶级本身这一点来说,却是毫无意义的。

你们一听到我们要消灭私有制,就惊慌起来。但是,在你们的现今社会里,私有制在十分之九的成员中间已经被消灭了;这种私有制之所以存在,正是因为它在十分之九的成员中间已经不存在。可见,你们责备我们,原来是说我们要消灭那种以社会上的绝大多数人没有财产为必要条件的所有制。

总而言之,你们责备我们,原来是说我们要消灭你们的那种所有制。是的,我们确实要这样做的。

你们声明说,从劳动不能再变为资本、货币和地租的时候起,简单地说,从劳动不能再变为可以垄断的社会力量的时候起,即从个人的所有制不能再变为资产阶级的所有制的时候起,个性就被消灭了。

那末,你们自己承认,你们所认为个性的,不外是资产者,即不外是资产阶级的私有者。这样的个性确实应该被消灭。

共产主义并不剥夺任何人占有社会产品的机会,它只剥夺利用这种占有去奴役他人劳动的机会。

有人反驳说,私有制一旦消灭,一切活动都会停止,懒惰之风就会代之而兴。

这样说来,资产阶级社会应该早就因为懒惰而灭亡了,因为在这个社会里是劳者不获,获者不劳的。所有这一切顾虑,都归结为这样一句同义反复语:一旦没有了资本,也就不会再有雇佣劳动了。

所有这些对于共产主义的物质产品占有方式和生产方式的责备,同时又推广到精神产品的占有和生产方面。消灭阶级性的所有制,在资产者看来就是消灭生产本身,同样,消灭阶级性的教育,在他们看来,就等于消灭一切教育。

资产者唯恐其灭亡的那种教育,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不过是把人变成为机器的附属品罢了。

然而,你们既然用你们资产阶级的关于自由、教育、法等等的见解来衡量我们要废除资产阶级所有制的主张,那末就请你们不要同我们争论吧。你们的观念本身是资产阶级的生产关系和资产阶级的所有制关系的产物,正象你们的法不过是奉为法律的你们阶级的意志,而这种意志的内容是由你们这个阶级的物质生活条件来决定的。

你们的偏颇观念,驱使你们把自己的生产关系和所有制关系从生产发展过程中暂时的历史性的关系夸大成为永久的自然规律和理性规律,而你们的这种偏颇观念原是过去一切灭亡了的统治阶级所共有的。一谈到资产阶级的所有制,你们就再也不敢去理解你们在谈到古代的所有制和封建的所有制的时候能理解的那种道理了。

消灭家庭!连极端的激进党人也对共产党人的这种可恶的意图表示愤慨。

现代的、资产阶级的家庭是建筑在什么基础上的呢?是建筑在资本上面的,建筑在私人发财的制度上面的。这种家庭的完全发展的形态,只有在资产阶级中间才存在着,而它的补充现象却是无产者的被迫独居生活和公娼制。

资产阶级的家庭,自然会随着它的这种补充现象的消逝而消逝,两者都要随着资本的消灭而消灭。

或者你们责备我们,说我们要废止父母对子女的剥削吧?我们甘愿承认这种罪状。

但是,你们却硬说,我们用社会教育代替家庭教育,就是要消灭人们最亲密的关系。

难道你们的教育不是由社会决定的吗?不是由你们借以进行教育的那种社会关系决定的吗?不是由社会通过学校等等进行的直接的或间接的干涉决定的吗?共产党人并没有臆造什么社会对教育的影响;他们仅仅是要改变教育的性质,要使教育摆脱统治阶级的影响。

无产阶级中间的一切家庭联系,愈是因为大工业的发展而陷于破坏,他们的子女愈是被变成简单的买卖对象和劳动工具,那末资产阶级的关于家庭和教育、关于父母和子女之间的亲密关系的那一套大话,就愈是令人听来作呕。

但是,你们共产党人是要实行公妻制的啊,——整个资产阶级异口同声地向我们这样叫喊。

资产者原来是把自己的妻子仅仅当作一种生产工具看待的。他们听说生产工具将要公共使用,自然就不能不联想到妇女也会遭遇到同样的命运。

他们连想也想不到,问题正在于要消灭妇女被当作简单生产工具看待的这种地位。

其实,我们的资产者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对于共产党人要实行莫须有的正式的公妻制表示惊骇,那是再可笑也没有的了。公妻制无须共产党人来实行,因为它差不多是一向就有的。

我们的资产者不以他们的无产者的妻子儿女受他们支配为满足,正式的娼妓就不必说了,他们还以互相诱奸妻子为其特别的享乐呢。

 资产阶级的婚姻实际上是公妻制。所以至多也只能这样责备共产党人,说什么他们想用正式的、公开的公妻制来代替伪善地掩蔽着的公妻制。可是,只要现代的生产关系一消灭,那末从这种关系中产生出来的公妻制,即正式的和非正式的娼妓制,自然就会随之而消灭。

其次,有人责备共产党人,说什么他们要废除祖国,废除民族。

工人没有祖国。决不能剥夺他们原来没有的东西。既然无产阶级首先必须取得政治统治,上升为民族的阶级,确立为民族,所以它本身暂时还是民族的,不过这完全不是资产阶级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随着资产阶级的发展,随着贸易自由和世界市场的确立,随着工业生产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生活条件的一致化,各国人民之间的民族孤立性和对立性日益消逝下去。

无产阶级的统治将更加快它们的消逝。联合的努力,至少是各文明国家的联合的努力,是无产阶级获得解放的首要条件之一。

人对人的剥削一消灭,民族对民族的剥削就会随之而消灭。

民族内部的阶级对抗一消失,民族之间的敌对关系就会随之消失。

从宗教、哲学和一般思想的观点对共产主义提出的种种责难,都不值得我们详细地探讨了。

人们的观念、观点、概念,简短些说,人们的意识,是随着人们的生活条件、人们的社会关系和人们的社会存在的改变而改变的,——这一点难道需要有什么特别的深奥思想才能了解吗?

思想的历史,岂不是证明,精神生产是随着物质生产的改造而改造的吗?任何一个时代的统治思想都不过是统治阶级的思想。

人们说,思想能够促使整个社会革命化,其实人们这样说只不过是说明了这样一个事实:在旧社会内部已经形成了新社会的因素,旧思想的解体与旧生活条件的解体是同时进行的。

当古代世界走向灭亡的时候,古代的各种宗教就被基督教击败了。当18世纪基督教思想在启蒙思想的打击下陷于灭亡的时候,封建社会曾经同当时革命的资产阶级进行了你死我活的斗争。信仰自由和宗教自由的思想,不过表明自由竞争在知识领域里占统治地位罢了。

“然而”,——有人会说,——“宗教的、道德的、哲学的、政治的和法的等等观念,当然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是改变过的了。但是,宗教、道德、哲学、政治和法本身,在这种不断的改变的过程中却是始终保存着的。

“此外,还存在着一些永恒的真理,如自由、正义等等,这些真理是社会发展的一切阶段所共有的。但是,共产主义却要废除永恒的真理,它废除宗教、道德,而不是把它们革新;可见,共产主义是同过去的全部历史发展进程背道而驰的。”

这种责难究竟有什么意思呢?至今所有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在阶级对立中演进的,而这种对立在各个不同的时代又是各不相同的。

但是,不管这种对立具有什么样的形式,社会上的这一部分人对另一部分人的剥削却是过去一切世纪所共有的事实。所以,毫不奇怪,各个时代的社会意识,尽管形形色色、千差万别,总是在一定的共同的形态中演进的,也就是在那些只有随着阶级对立的彻底消逝才会完全消逝的意识形态中演进的。

共产主义革命就是要最坚决地打破过去传下来的所有制关系;所以,毫不奇怪,它在自己的发展进程中要最坚决地打破过去传下来的各种观念。

不过,我们还是把资产阶级对共产主义的种种责难撇开不谈吧。

前面我们已经看到,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无产阶级变成为统治阶级,争得民主。

无产阶级运用自己的政治统治,一步一步地夺取资产阶级所有的全部资本,把一切生产工具集中在国家手里,即集中在已组织成为统治阶级的无产阶级手里,并且尽可能更快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

要做到这一点,当然首先必须对所有权和资产阶级生产关系实行暴力的干涉,即采取这样一些措施,它们在经济上似乎是不够充分和没有效力的,但是在运动进程中它们却会越出本身,成为变革全部生产方式所不可避免的手段。

这些措施在各个不同的国家里当然会是各不相同的。

但是,在各个最先进的国家里几乎到处都可以采取下面的办法:

1.剥夺地产,把地租供国家支出之用。

2.征收高额累进税。

3.废除继承权。

4.没收一切流亡分子和叛乱分子的财产。

5.通过拥有国家资本和独享垄断权的国家银行,把信贷集中在国家手里。

6.把全部运输业集中在国家手里。

7.增加国营工厂和生产工具数量,按照总的计划来开垦荒地和改良土壤。

8.实行普遍劳动义务制,成立产业军,特别是在农业方面。

9.把农业同工业结合起来,促使城乡之间的差别逐步消灭。

10.对一切儿童实行公共的和免费的教育。取消现在这种工厂童工劳动。把教育同物质生产结合起来,等等。

在发展进程中,当阶级的差别已经消灭和全部生产集中在由各个成员组成的一个团体手里的时候,公众的权力就失去自己的政治性质。原来意义上的政治权力,是一个阶级用以镇压另一个阶级的有组织的暴力。如果说无产阶级在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中一定要团结成为阶级,如果说它通过革命使自己成为统治阶级,并以统治阶级的资格运用暴力消灭旧的生产关系,那末它在消灭这种生产关系的同时,就消灭阶级对立存在的条件,就根本消灭一切阶级,从而也就一并消灭它自己这个阶级的统治。

代替那存在着各种阶级以及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一个以各个人自由发展为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的联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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