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商英,北宋蜀州(四川崇庆)新津人。字天觉,号无尽居士。从小就锐气倜傥,日诵万言。最初任职通州主簿的时候,一天,进入寺中看到大藏经的卷册齐整,生气的说:“吾孔圣之书,乃不及此!”欲着无佛论,后来读《维摩经》,看到“此病非地大,亦不离地大”,深有所感,于是归信佛法。神宗时,受到王安石的推举,入朝做官。大观年间,担任尚书右仆射。不久因事而被降调至边远地区,其间曾到五台山礼拜文殊菩萨像,有所感应,于是塑文殊像供奉在山寺,并撰写发愿文。不久,遇到大旱灾而入山祈雨,三次都很灵验,因此闻名于朝中。又还僧寺田三百顷,表达崇佛的赤诚。及任职江西运使的时候,礼谒东林寺常总禅师,得到禅师的印可;接着又到兜率寺的从悦禅师处参学,在该寺后拟瀑轩题诗中有“不向庐山寻落处,象王鼻孔缦朝天”,意思是讥讽从悦禅师不肯定东林禅师。
从悦禅师对商英说:“东林既然印可运使,运使对于佛陀的言教有疑惑吗?”
商英说:“有!”
从悦禅师进一步问:“所疑为何?”
商英答:“我疑香严独颂,还有德山托钵话。”
从悦禅师:“既有此疑,安得无他?”接着又说:“只如岩头所言,末后一句是有呢?是无呢?”
商英说:“有!”
从悦禅师听到这话,大笑而回。他的笑让商英浑身不自在,一夜睡不安稳。到了五更下床时,不慎打翻尿桶,忽然大悟,因而作颂:
鼓寂钟沈托钵回,岩头一拶语如雷,
果然只得三年活,莫是遭他授记来?
随后,到方丈室叩门道:“开门!某已经捉到贼了!”
从悦禅师在房内说:“贼在何处?”商英被他这问话愣住了,瞠目结舌。
从悦禅师又说:“运使你去吧!来日有缘再见。”
次日,商英把他前夜偈颂呈给从悦禅师过目,禅师对他说:“参禅只为命根不断,依语生解,塞诸正路,至极微细处,使人不识,堕入区宇。”
从此,商英景仰从悦禅师,待以师礼。
绍圣初年,受召任职左司谏,后因上书评论司马光、吕公着而被降职。大观四年(一一一○)六月,久旱不雨,商英受命祈雨,果然应验,徽宗大喜,钦赐“商霖”二字。
徽宗崇宁初年,商英弹劾蔡京,说他虽贵为辅相,却只知处处迎和君王。大观四年,商英代理蔡京为相,大事改革弊端,劝徽宗节俭,勿大兴土木,令徽宗不悦。后来商英反受蔡京谗言之害,被贬到河南。宣和四年(一一二二)逝世,世寿七十九,諡号“文忠”,着有《护法论》一卷。摘录要义如下:
“撮其枢要,戒定慧而已。若能持戒,决定不落三涂;若能定力,决定功超六欲;若能定慧圆明,则达佛知见,入大乘位矣。”
“傅大士、庞道元岂无妻子哉?若也身处尘劳,心常清净,则便能转识为智,犹如握土成金。一切烦恼皆是菩提,一切世法无非佛法。若能如是,则为在家菩萨,了事凡夫矣,岂不伟哉!”
“余谓群生失真迷性,弃本逐末者,病也;三教之语,以驱其惑者,药也。儒者,使之求为君子者,治皮肤之疾也;道书使之日损,损之又损者,治血脉之疾也;释氏直指本根,不存枝叶者,治骨髓之疾也。”
“儒者言性,而佛见性;儒者劳心,而佛者安心;儒者贪着,而佛者解脱;儒者喧哗,而佛者纯静;儒者尚势,而佛者忘怀;儒者争权,而佛者随缘;儒者有为,佛者无为;儒者分别,而佛者平等;儒者好恶,而佛者圆融;儒者望重,而佛者念轻;儒者求名,而佛者求道;儒者散乱,而佛者观照;儒者治外,而佛者治内;儒者该博,而佛者简易;儒者进求,而佛者休歇。不言儒者之无功也,亦静躁之不同矣。老子曰:‘常无欲以观其妙。’犹是佛家金锁之难也。”
商英所撰写的《护法论》,广破欧阳修排佛的言论,驳斥韩愈、程伊川等人对佛教的观点,并对照释、道、儒三教的优缺点,认为儒教所治为皮肤的疾病,道教所治为血脉的疾病,而佛教则能直指根本,治骨髓的疾病,申明佛教的至理。他的好友无碍居士在该论的序中说:“无尽居士深造大道之渊源,洞鉴儒释之不二,痛夫俗学之蔽蒙,不悟自己之真性,在日用之间颠倒妄想,不得其门而入,深怀愤嫉,摇唇鼓舌,专以斥佛为能,自比孟子拒杨墨之功,俾后世称之以为圣人之徒,聋瞽学者,岂不欺心乎?欺心,乃欺天也。则护法之论,岂得已哉?”
张商英学佛以后,最大的贡献就是著作这篇《护法论》,嘉惠了当世及后代的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