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骈宇骞:出土简帛书籍分类述略 (术数略) 
作者:[骈宇骞] 来源:[] 2008-06-27

“数术”亦作“术数”,“数”是指气数,“术”是指方法,在古代它是一种专门之学,即用种种方术观察自然界现象,来推测人和国家的气数和命运。李零先生认为:“‘数术’一词大概与‘象数’的概念有关。‘象’是形于外者,指表象或象征;‘数’是涵于内者,指数理关系和逻辑关系。它既包括研究实际天象历数的天文历算之学,也包括用各种神秘方法因象求义、见数推理的占卜之术。虽然按现代人的理解,占卜和天文历算完全是两类东西,但在古人的理解中,它却是属于同一体系,因为在他们看来,前者和后者都是沟通天、人的技术手段。”(1)[1]《汉书·艺文志·数术略》分为天文、历谱、五行、蓍龟、杂占、形法六类,并云:“数术者,皆明堂羲和史卜之职也。”盖古代数术家皆出于羲和之官。“天文”、“历谱”是阐述天象和历数的,也包括星象占术;“五行”是时日选择术;“蓍龟”是筮占之术;“杂占”是指占梦、驱邪之术;“形法”则是属于相术,包括相人、相地形、相宅墓、相畜物等。
在出土文献中,此类书籍极为丰富,这与当时人们的思想观念和科学、文化不发达有着密切的关系。在今天看来,这类书籍只是迷信、愚昧的汇总,但在当时却和人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它对古代人类的思想文化和社会生活产生过重大影响,是我们今天研究古代哲学史、宗教史、科技史等都有着极其重要的参考价值。出土简帛文献中“数术”类书籍主要有:
 
甲、天文
 
1.马王堆帛书《五星占》
2.马王堆帛书《天文气象杂占》
3.马王堆帛书《星占书》甲、乙
4.阜阳双古堆汉简《五星》
5.阜阳双古堆汉简《星占》
6.银雀山汉简《占书》
 
《汉书·艺文志》云:“天文者,序二十八宿,步五星日月,以纪吉凶之象,圣王所以参政也。《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然星事凶悍,非湛密者弗能由也。”
帛书《五星占》是迄今世界上现存最早的天文学著作。原书无书题,“五星占”是整理者根据帛书内容所定。(2)出土时抄写在一块宽48厘米的整幅帛书,现存146行,约8000余字。全书由占文和表两部分组成,占文共存76行,其内容主要是根据五星运行的规律及其与其他星象的关系来占测用兵的凶吉。表的部分共存70行,主要是用图表的形式记录了从秦始皇元年(前246)到汉文帝三年(前177)共70年间木星、土星、金星的运行位置,并描述了这三颗行星在一个会合周期内的动态,列出了各星的晨出年表,并对晨出周期做了科学的解释。
《天文气象杂占》抄写在一块长150厘米、宽48厘米的整幅帛上,出土时已残碎成大小不等的几十小片,经过整理缀合,基本可以恢复原貌。该书原无书题,“天文气象杂占”是整理者根据帛书内容所定。(4)这幅帛书图文并茂,从上到下可分为6列,每列从右到左又分成若干行,每行都是用墨或朱砂、或朱砂和墨并用画成的云气、彗星图,图下写有一两行文字,其内容或是标出名称,或是解释图象,有的还有占文,共计约有300余条。从总体内容来看,它应该是一种以星、彗、云、气等来占验吉凶的书籍。就其性质,李学勤先生认为:“按照《汉书·艺文志》的分类方法,应当划归数术类的天文家。”(5)[2]而陈松长先生则认为:“该书的性质乃是兵阴阳之类的古佚书,它与《通典》卷162《风云气象杂占》、《汉书·艺术志·数术略》中列的《汉日旁气行事占验》、《史记·天官书》、《淮南子·天文训》、《开元占经》等书所记载的兵家所用天文气象占验的内容可以互证。帛书详列云、气、星、彗四大部分,说明当时的绘制编著者,已是非常擅长此道的兵阴阳家。”(6)
《星占书》甲、乙篇,出土时与帛书《刑德》篇抄在一起,甲篇抄写在《刑德》甲篇的右方,共存59行;乙篇抄写在《刑德》乙篇的左上角,共存36行。原书无书题,也有人认为它是《刑德》的一部分,刘乐贤先生根据帛书内容称之为《星占书》,今从之。刘乐贤先生云:“从照片看,甲、乙两篇所载基本一致,应是同一文献的不同抄本。考其内容,主要为月占(月的颜色、大小、形状及月晕、月薄等)、日占(日晕、珥等)、风雨雷占、各种云气占和星宿分野等,与《天
文气象杂占》性质相似,个别条文甚至相当接近。”(7)
阜阳双古堆汉简《五星》出土时竹简严重残损,原无书题,“五星”是整理者根据竹书内容所定。该书内容目前尚未发表,据胡平生先生介绍,它是一张排列五星顺序的表,与天文历占有关系,可能是通过观测和运转式盘并查看《五星》图表来确定五星方位,并判断其吉凶利害的。(8)根据胡平生先生所拟书名及内容介绍来看,该书应属《汉书·艺文志·数术略》之天文类佚书。
阜阳双古堆汉简《星占》出土时竹简严重残损。该书原无书题,“星占”是整理者根据简文内容所定的。目前该书释文尚未公布,据胡平生先生介绍,双古堆竹简中属于星占的内容很零碎,出现较多的是“日、星晨”,似乎是以日与星辰的位置来占卜吉凶的。简文中有一些某月日于某地的简文,疑是星宿经由当地的记载,或者是星辰交会给所对应的分野影响的推算等,应与星占有关。(9)  银雀山汉简《占书》出土时竹简严重残损,仅能从文物出版社出版的《银雀山汉简释文》中理出45枚残简。原书无书题,“占书”是整理者根据简文内容拟定的,目前该书的整理成果尚未布,从释文内容来看,其内容主要是讲祲祥(晕、彗、反景、孛蚀、星月并出、星贯月等)和分野。李零先生认为:“它与马王堆帛书《天文气象杂占》接近,传世古书如《开元占经》和《乙巳占》等书也有不少此类内容。”(10)刘乐贤先生认为:“从残文看,该篇与银雀山汉简其他阴阳文献有一致之处,也可能属于阴阳家(或兵阴阳家)著作,兹据其中讲晕、彗及分野等内容,暂且归入天文类。”(11)                              
 
乙、历谱


《汉书·艺文志》云:“历谱者,序四时之位,正分至之节,会日月五星之辰,以考寒暑杀生之实。故圣王必正历数,以定三统服色之制,又以探知五星日月之会。凶隐之患,吉隆之喜,其术皆出焉。此圣人知命之术也,非天下之至材,其孰与焉。”从《艺文志》所著录的书目来看,约可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制历方法和计算数据的书籍;第二类是年谱、世谱之类的书籍;第三类是计算方法和算术类书籍。
在出土简帛文献中历谱类书籍主要有:
 
1.阜阳双古堆汉简《天历》
2.阜阳双古堆汉简《汉初朔闰表》
3.阜阳双古堆汉简《干支》
4.张家界古人堤汉简《历日表》
5.关沮周家台秦简《历谱》
6.张家山汉简《历谱》
7.银雀山汉简《元光元年历谱》
8.敦煌清水沟汉简《地节元年历谱》
9.敦煌清水沟汉简《地节三年历谱》
10.敦煌清水沟汉简《本始四年历谱》
11.敦煌汉简《元康三年历谱》
12.敦煌汉简《神爵三年历谱》
13.敦煌汉简《五凤元年八月历谱》
14.敦煌木牍《永光五年历谱》
15.敦煌木牍《永光六年历谱》
16.敦煌汉简《永兴元年历谱》
17.东海尹湾木牍《元延元年历谱》
18.东海尹湾木牍《元延三年五月历谱》
19.张家山汉简《算术书》
20.阜阳双古堆汉简《算术书》
21.张家界古人堤木牍《九九乘法表》
22.敦煌汉简《九九术》
 
阜阳汉简《天历》出土时竹简严重残断,仅存数十枚残片,原无书题,“天历”是整理者根据简文内容所加,目前尚未公布整理结果。据胡平生先生介绍,一号简云“凡九百(四十)月,为七十六岁,周而复[始]”,按古历以九百四十月、七十六岁为一蔀,《淮南子·天文训》或称之为“纪”,此当为历谱的内容。又在该残简中还有传统的二十四节气中“立春”、“立夏”、“立秋”、“立冬”的记载,简文写作“启冬”、“启秋”、“启夏”、“启春”。在同墓出土的《刑德》甲篇中“启春”却写作“立春”,而在同墓出土的式盘地盘上这四个节气都写作“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如何理解这“四启”、“四
立”互见的情况呢?胡平生先生认为这是汉人有意改“启”为“立”,为的是避汉景帝刘启讳。(12)                                  
阜阳汉简《汉初朔闰表》仅存200余枚残片,原无书题,“汉初朔闰表”为整理者根据简文内容所加。目前该简文尚未公开发表,据胡平生先生介绍,“朔闰表”简册原来的格式大抵是以年为经,以月为纬,一年一年地排下去,编为一篇。收录在本简册最后写有月份的残片,月份上下有较大的空白,同“朔闰表”两干支间的空白等距,有可能是“朔闰表”册书右方端首的一简的孑遗,原来应当自上而下写有“十月”至“后九月”十三个月份。(13)另外,在残简中,有几个碎片上的干支上下排次不足一月,有的仅十天,有的仅数天,此类简片的情况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阜阳汉简《干支》的内容目前也未公布,据胡平生先生介绍,它包括了几种排列干支的表,大致可分为两类:第一类是带有朱红色横线界栏的干支表,每栏约长2厘米;第二类是其他各种不带界栏的干支表,这类残片较少,其中有的是横写的,推想原来可能是一张围成正方形的图表。(14)
张家界古人堤汉简《历日表》目前也未发表,据《湖南张家界古人堤遗址与出土简牍概述》介绍,(15)历日表书写在汉律牍之背面,共计十三段,可缀连成一篇。其首为“……五月朔……戊戌一、己亥二……”,一直排列“甲子廿七”,以下残缺。据《二十史朔闰表》,东汉时五月朔日为“戊戌”者只有两年,一为光武帝建武中元元年(57年),一为灵帝光和三年(180年),但这批简牍中所见年号有永元元年(89年)、二年(90年)及永初四年(110年)等,“五月朔”、“戊戌一”究竟是哪一年,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关沮周家台秦简《历谱》共有130枚竹简(其中有4枚白简)和1方木牍,简长约29.5厘米,宽0.6厘米。(16)其内容有秦始皇二十四年的全年日干支和秦始皇三十六年、三十七年月朔日干支及月大小等。木牍长23厘米,宽4.4厘米,其正背两面分别抄写有秦二世元年月朔日干支及月大小、该年十二月日干支等。秦始皇二十四年历谱由64枚竹简组成,列有全年十三个月(含后九月)的日干支,以十月为岁首,双月排在前面,单月排在其后,闰月(后九月)排在最后。每枚简自上而下分六栏(后九月分五栏)抄写,每栏记一日干支,这样双月和单月的六个月同一日的干支就会依照栏次记在同一枚简上(后九月除外)。秦始皇三十六年历谱由12枚竹简组成,其上列有十二个月的朔日干支。与《中国先秦历史年表·秦汉朔闰表》对照,除八月朔日干支相差一日外,其余六个月完全相合。此外,该历谱原有标题,作“卅六年日”,抄写在该历谱最后一简(80号)简背。有趣的是在80号简正面简端书有秦始皇三十七年“十月辛亥小”,三十六年历谱标题与三十七年的岁首同书于同一枚简的正背面,可见原来这两年的历谱是编在一起的。在三十七年历谱中除十月、十二月朔日干支与《中国先秦历史年表·秦汉朔闰表》相差一日外,其余皆相吻合。秦二世元年历谱抄写在木牍的正背两面,正面分上下两栏抄写,背面分上下五栏抄写,经与《中国先秦历史年表·秦汉朔闰表》对照,除十月、十二月、二月朔日干支相差一日外,其余皆相吻合。
张家山汉简《历谱》共由18枚简组成,简长23厘米。每简从上到下记有年、月朔干支。始十月,终后九月。(17)经过整理,简文所记为汉高祖五年(前202)四月至吕后二年(前186)后九月间各月朔日干支,是目前已知年代最早的两汉初年实用历谱。但它与银雀山汉简《元光元年历谱》推出的西汉初年历谱不尽相同,对研究秦汉时期历法演变过程有重要参考价值。
银雀山汉简《元光元年历谱》,由32枚竹简组成,简长69厘米,宽1厘米,3道编绳。(18)第1简记年,自署“七年●(帀+見)日”。第二简从上到下纵向记月,以十月为岁首,最后一月为后九月,共13个月。从第3简至第32简横向书写每月初一至三十日的干支,32支简排列起来,正好是汉武帝元光元年历谱。记年简自署“七年”,原历谱作者以汉武帝“建元”年号排至“七年”,实则“建元”无“七年”,所谓的“建元七年”已改元称“元光元年”。该历谱除记全年日数外,还附记有腊、冬日至、夏日至、立春、立秋、初伏、中伏、后伏等节气,可以看出该历谱系当时实用颛项历。所记干支与宋人《资治通鉴目录》、清人《历代长术辑要》、近人《二十史朔闰表》有所不同。
敦煌清水沟汉简《地节元年历谱》系当地农民捐出,现存27枚木简,简长36-37厘米,宽0.6-1.3厘米。每简上端书写日期,从右至左,一日一简,从四日至三十日,共27简,中间缺一至三日三简。据殷光明先生考证,该历谱当为西汉宣帝地节元年历谱,而且是目前我国所见最早、最完整的太初历谱简册。(19)
[5]   又敦煌《地节三年历谱》、《本始四年历谱》也系当地农民捐出。地节三年历谱仅存1支木简,本始四年历谱仅存2支木简。这两种历谱的抄写形式与上述《地节元年历谱》相同。
敦煌汉简《元康三年历谱》、《神爵三年历谱》、《五凤元年八月历谱》、《永光五年历谱》、《永光六年历谱》、《永兴元年历谱》六种历谱均出土于1906—1907年间,均为断简残简,详细情况及考释文字见罗振玉编《流沙坠简》一书的《数术类》中。
尹湾木牍《元延元年历谱》抄写在长23厘米、宽6.5厘米木牍的正面,其抄写形式很特殊,而且也很科学。木牍的上下两端分别书写该年十三个月(包括闰正月)的月名,并注明各月的大小及朔日干支。剩余的干支分别书写在木牍的左右两侧,六十干支与上下两端的月朔干支正好按逆时顺序围成一个长方形。历谱的作者将一年的历日巧妙地安排在木牍的一个平面之内,其创意独具匠心,映照出历谱编者的聪明才智。(20)
出土简帛中的“历谱”类文献还有很多,但是比较分散,有的仅存几支残简。张永山先生曾对可推定年份的历谱进行过辑录,撰为《汉简历谱》,发表在河南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中国科学技术典籍通汇·天文卷》第一册中,若读者想进一步了解,可参考此书。
 
张家山汉简《算术书》现存竹简190枚,简长29.6至30.2厘米,3道编绳。该书原有书题,“算术书”三字抄写在书首第6简简背。其内容是一部西汉时期的数学问题集。依现代数学的分类,可分作数学和几何两大部分。现存69个题名,题名之下一般有例题、答案和术,例题由已知条件和提问构成,术一般包括按法则求解的运算过程。该《算术书》的内容与传世的《九章算术》前七章的主要内容十分接近,两者有着密切的关系,但《算术书》中也有一些不见于《九章 算术》的数学资料,弥足珍贵。据考证,该书的成书年代当在战国晚期或更早一些。(21)
阜阳汉简《算术书》现仅存30余枚竹简残片,其中最长的一枚约存7厘米左右,有14字,一般的仅存寥寥数字。该书内容目前尚未公布,据胡平生先生介绍,残简中有若干片文字可与《九章算术》卷四《少广》、卷六《均输》等的问题相合。其中已有“均输”算题的残文,说明《九章》的均输问题与汉武帝的“均输制”无关,应是古已有之的方法。胡平生先生认为,该书可能与西汉时张苍整理的算术书有关。(22)                             [6]
张家界古人堤《九九乘法表》(23)和敦煌汉简《九九术》就是我们今天说的乘法九九表,但二者出土时都已残缺不全。古人堤乘法表始于“九九八十一”,终于“一一如一”,原表可能共四十五句。敦煌九九术残简分六栏书写,末有“大凡千一百一十□”计总句数,罗振玉《流沙坠简·数术类》有详细考证,可参考。
 
丙、五行


《汉书·艺文志》云:“五行者,五常之形气也。《书》云‘初一曰五行,次二曰羞用五事’,言进用五事以顺五行也。貌、言、视、听、思心失,而五行之序乱,五星之变作,皆出于律历之数而分为一者也。其法亦起五德终始,推其极则无不至。而小数家因此以为吉凶,而行于世,寖以相乱。”从《艺文志》著录的书目来看,举凡选择时日吉凶的各种书籍都被归入其中。李零先生认为:“择日和历忌是从式法派生,都属于古代的‘日者’之说,它们与式法的关系有点类似《周易》与筮法的关系,也是积累实际的占卜之辞而编成,但它与后者又有所不同。《周易》虽然也被古今研究易理的人当独立的书来读,可是供人查用的占书,它却始终结合着筮占,离开筮占也就失去了占卜的意义。而择日之书或历忌之书是把各种举事宜忌按历日排列,令人开卷即得,吉凶立见,不必假乎式占,即使没有受过训练的人也很容易掌握。所以,尽管式占在古代并不是很普及,但这种书在古代却很流行,从战国秦汉一直到明清,传统从未断绝。特别是在民间,影响更大。”(24)
在出土简帛文献中,此类书籍发现不少,出土范围也很大,其内容包括日书、刑德及其他选择类书籍。如:
 
1.江陵九店楚简《日书》
该《日书》出土时竹简严重残断,只有35枚保存完整。简长46.6至48.2厘米,宽0.6至0.8厘米,3道编绳。整理者根据其内容分为15组编列,主要有选择时日吉凶、日忌、巫祝为病人祈祷、相宅、占出入盗疾、往亡、裁衣宜忌等。中华书局2000年出版的《九店楚简》一书中有详细的介绍和考证。
 
2.云梦睡虎地秦简《日书》甲、乙
睡虎地11号秦墓同时出土了两种《日书》,为了便于区别,整理者分别将其称为《日书》甲种和《日书》乙种。甲种《日书》无书题,乙种《日书》有书题,“日书”二字抄写在该书最后一支简简背。甲种《日书》现存竹简166枚,乙种《日书》现存竹简250枚。甲种简的正面和背面都抄写有《日书》内容,读简时先读正面,后读背面,字写的又小又密。共存有《除》、《室忌》、《娶妻》等30个章名。乙种的内容全部抄写在竹简的正面,共存有《除》、《初冠》、《行忌》等50个章名。因此,甲种《日书》虽然简数比乙种《日书》少,字数
却远远超过乙种,内容也比较复杂一些。由于两种《日书》在抄写中都有脱漏,所以在内容相同而文字有出入之处,可以互校。《日书》的内容主要是选择时日,如出行、见官、裁衣、修建房屋等,还有关于房屋的布局、井、仓、门等应该安排在什么地方比较吉利,遇到鬼怪应当如何应付等。《日书》将每天分为子、丑、寅、卯等等十二时辰来记时,说明这种记时方法在秦时已经流行。它还记载了楚国使用的月份名称,并将这些月份名与秦国的月份名称一一加以对照,也是研究楚国历法的重要资料。李学勤先生认为:“每种《日书》都包括两套建除,一套显然是秦人的建除,一套应属楚人,《稷(丛)辰》则专出于秦。秦、楚的建除虽有差别,但从日名看,又有一定的渊源关系。”(25)         
 
3.关沮周家台秦简《日书》
该书现存竹简178枚,简长29厘米,3道编绳。其内容有二十八宿占、五时段占、戎磨日占和五行占等。(26)其中有的内容与睡虎地《日书》基本相同,但有的内容却完全不同。与文字相配合的还有四幅线图,其中二十八宿占是以26枚竹简排列成一个平面,上面绘有圆形线图,以两个大小不等的同心圆构成。大圆外侧的上、下、左、右标有东、南、西、北四方,大圆的内侧与东、南、西、北相应的还标有木、火、金、水,与《淮南子、天文》记载相同。大圆与小圆之间用二十八条直线分割成二十八块扇面,每个扇面记有一个时辰,如“夜半”、“夜过半”、“鸡未鸣”等,共计一天二十八个时辰。这种将一天时间平分为二十八个时分的“一日分时制”乃是迄今为止关于二十八时辰的最早记载。二十八时辰的下面分别写有相对应的二十八宿名。小圆的里面分别记 《淮南子·天文》记载的“二绳”、“四钩”等天干、地支。这种列有十天干、十地支、二十八宿及东、北、西、南四个方向的秦代式占地盘与汉式地盘的基本内容相同,与《淮南子·天文》等古代文献中的有关记载也大致相吻合,它是目前发现的秦式地盘图样。
 
4.江陵岳山秦牍《日书》
该墓出土两块木牍,木牍上的内容,据发掘者考证为《日书》,主要记载了水、土、牛、马等良日,及祀大父、门、灶等的良日。其中有些记载与睡虎地秦简《日书》极为相似。目前整理成果尚未公布,只在2000年第4期《考古学报》上发表了释文及部分照片。
 
5.江陵王家台秦简《日书》
该简册出土时有所残断。据《江陵王家台15号秦墓》及《王家台秦墓竹简概述》介绍,(27)该《日书》篇幅不小,有建除、稷辰、启门、置室、生子、占梦等内容。多数内容也见于九店楚简《日书》和睡虎地秦简《日书》,但有些与九店、睡虎地相应的内容也不尽相同。该《日书》目前尚未整理发表。
 
6.天水放马滩秦简《日书》甲、乙
该墓出土的《日书》有两种抄本,原无书题,整理者根据内容及抄写形式定为《日书》甲本和《日书》乙本。甲种现存73枚竹简,保存基本完整,分上下两栏抄写,其内容可分为月建、建除、亡者、人月吉凶、男女日、择行日、生子、禁忌八章。乙种现存竹简379枚,内容可分为20多章,其中除月建、建除、生子、人月吉凶、男女日、亡者、择行日七章与甲种《日书》内容完全相同外,有关“禁忌”的条目也多于甲种《日书》,此外,还有门忌、日忌、月忌、五种忌、入官忌、天官书、五行书、律书、医巫、占卦、牝牡月、昼夜长短表、四时啻13种,内容较甲种丰富的多。在这两种《日书》中,有些内容也见于睡虎地秦简《日书》,如放马滩甲种的八个章目,睡虎地《日书》中都有,而睡虎地《日书》中还有很多章目则不见于放马滩《日书》。在两地《日书》的相同篇目中,文字上也有繁简的差异;有些语句完全相同,也有义同而语异者;也有内容完全不同者。何双全先生认为,放马滩甲种《日书》不仅仅是一种纯迷信的数术书,它的绝大部分内容带有强烈的时代特征和浓厚的政治色彩,同时还附有天文、历法、音律等科学知识,所以说,它是一部迷信加科学加封建政治三者融为一体的历史典籍。(28)                           [8]                                                                    
7.随州孔家坡汉简《日书》
该简册现存竹简400余枚,其内容既有建除、丛辰、星、盗日等已见于睡虎地《日书》的内容,也有一些不见于睡虎地《日书》的篇目。该书内容目前尚未公布,仅见张昌平先生在2000年第6期《古代文明通讯·随州孔家坡出土简牍概述》一文中的介绍。
 
8.香港中文大学藏汉简《日书》
该书竹简为历年在香港文物市场收购藏品,具体出土时间和地址不明。现存109枚简,其内容可分为归行、陷日、取妻、入女、禹须臾、稷辰、玄戈、吏等篇,有些内容也见于睡虎地秦简《日书》中,但也有一些简文不见其他《日书》。(29)
 
9.江陵张家山汉简《日书》
该书出土时大部分竹简已经残断,据整理小组介绍,该书原无书题,其内容与睡虎地秦简《日书》大体相同。(30)目前整理结果尚未公布。
 
 
10.阜阳双古堆汉简《日书》
该书出土时也严重残损,目前尚未公布整理结果。据胡平生先生介绍,其内容近似于睡虎地《日书》乙本的部分内容。从残存内容来看,有讲日忌的、方位的、星象星色的等。书中涉及到的事项与人物有产子、啬夫升迁、大将、徙家、得地、娶妇、筑室、蜚螽、父母疾病、少子、中子、长子、讼等。(31)
 
11.敦煌悬泉置汉简《日书》
该遗址出土的《日书》为散简,经发掘者整理,计有日忌、吉凶、大小时、建除、禹须臾、葬历等内容。有些内容与睡虎地、放马堆《日书》有相同之处,但不尽相同。也有些内容或不见以往出土的《日书》,如本《日书》的“建除”是以建除十二辰为目,以地支十二辰为纲,再配以方位和数,这样的章节为过去出土《日书》中所未见。又如本书的“葬历”以十二地支为起目,论死者、丧之吉凶和禁忌事项,与其他秦代《日书》也有很大的不同。(32)        [9]
 
12.居延汉简《日书》
在1973年至1974年间新出土的居延汉简中,也发现不少与《日书》有关的散简,计有日忌、占、禹须臾、吉凶、大小时、祭、刑德等内容。何双全先生辑录出并撰写成《汉简〈日书〉丛释》一文,发表在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简牍学研究》第二辑中。
 
13.疏勒河流域汉简《日书》
从20世纪开始,在甘肃敦煌疏勒河流域的边塞遗址中出土了大量的汉代简牍,其中也有一些《日书》残简的内容。何双全先生从《疏勒河流域出土汉简》和《敦煌汉简》两书中辑录出一些日忌、吉凶、大小时、时刻、生子、八卦八风、星占等与《日书》有关的内容,撰写成《汉简〈日书〉丛释》一文,发表在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简牍学研究》第二辑中。
 
14.武威汉简《日书》
在《武威汉简》一书中收有13枚“日忌杂简”,何双全先生认为,这些木简的内容都以六十甲子之天干和地支为主线,记述了遇日所禁忌的内容,当为《日书》中“忌”的残章,与占无关,与秦简《日书》也有明显不同。与秦简《日书》相近的内容,在秦简《日书》中都分别列于建除十二辰各条和入月每天之中,或归于专设的章节里,如室忌、裁衣、吉凶、嫁娶等。而这13枚简的内容则都是综合于天干地支之下而行事,有明显区别。(33)
 
15.西安杜陵木牍《日书》
该木牍长23厘米,宽4.5厘米,上书8行文字,共约177字。其内容为《日书》,有始田良日、禾良日及粟、豆、麦、稻良日等,与睡虎地秦简《日书·农事》篇相近。(34)

16.马王堆帛书《阴阳五行》甲、乙
《阴阳五行》甲本用篆意较浓的早期隶书抄写,其抄写形式除了文字以外,尚有图、表。全书可分为23个单元,内容都是关于干支、二十八宿、天一运行的纪录和有关月令、方位等堪舆方面的占验语辞。《阴阳五行》乙本是用汉代隶体字抄写的,其内容记有刑德运行的规律和选择顺逆灾祥的占语,所占对象有出行、嫁娶、选日、攻战、祭祀、禁忌、举事等,此外还记有对“文日”、“武丑”、“阴铁”、“不足”等阴阳五行的特有名称和解释。(35)[1]目前这两种帛书尚未发表整理成果。
 
17.阜阳双古堆汉简《刑德》
该简册出土时严重残损,目前尚未公布。据胡平生先生介绍:其内容涉及刑、皇德以及青龙、白虎、勾陈、玄武等星辰运行,所以定名为《刑德》(原无书题)。其所记内容应当是《淮南子》所记之“二十岁刑德”,主要记述了立春之后星辰刑德各自所在的位置。(36)
 
18.马王堆帛书《出行占》
该帛书篇幅不大,抄写在丝帛上,画有乌丝栏界格,有一部分两栏抄写,有的通栏抄写。文中记有出行宜忌、方向吉凶、舀日行事禁忌、四门日、大彻日、小彻日、大穷日、小穷日、十二支占行等内容。刘乐贤先生认为:《出行占》是根据各种时日项目占测出行宜忌,其性质无疑与《日书》等出土文献相类,或许《出行占》本身就是从早期《日书》文本中摘抄而成的。(37)
 
19.阜阳双古堆汉简《向》
该简出土时严重残损,目前尚未公布。据胡平生先生介绍:这部分残简内容是讲一日中某一时辰的朝向。如“夜半至平旦西北向,平旦至日中东北向”等。由于刑德七舍的推定须观察方位,操作式盘,颇疑简文所说朝向与此有关。(38)数术家认为朝向与吉凶有关,如睡虎地《日书》“啻”中就讲了建造房屋和门的朝向禁忌,“归行”和“到室”中也讲了行路时的朝向禁忌等。
 
20.东海尹湾木牍《神龟占》
该木牍(9号木牍)长23厘米,宽7厘米。正面上端抄有八段说明文字,都是占测盗者能否捕获、盗者的姓氏名字及躲藏的方向等。中间绘有一个神龟图。原无书题。据《尹湾汉墓简牍·前言》介绍:“神龟分八个部位,占测时以后左足为起始部位,以定占测结果。所占测的似是盗者的情况。”刘乐贤先生认为:这种占测格式与《日书》的占盗文字相似,占测躲藏方向与古代的八方、阴阳五行说有关,占测姓氏与古代的五音五姓说有关。(39)
 
21.东海尹湾木牍《六甲占雨》
《六甲占雨》与上述《神龟占》同抄在9号木牍正面,位于神龟图的下部。占文是将六十甲子按六甲排列于一个图形上,下面标有“占雨”二字,因此整理者将此定名为“六甲占雨”。因木牍上没有说明文字,具体占法今人已不得而知。有人推测,原来应当还有一段占测文字与此图配合使用。
 
22.东海尹湾木牍《博局占》
《博局占》抄写在9号木牍的背面。木牍的上端绘一标有六十干支“规矩纹”博局图,图的中央写有一个“方”字,图的上端写有“南方”二字。在六十干支博局图的下面从上到下分五栏抄写着与图相配的文字,每栏十行。第一行是占测的主题名,从上到下为:占娶妇嫁女、问同行、问繋者、问病者、问亡者。第一栏第二行至第十行的首字分别为:方、廉、揭、道、张、曲、诎、长、高九字,与《西京杂记》卷四所引许博昌六博口诀基本一致。它是一种根据每日干支来占测凶吉的数术书籍。
 
23.东海尹湾汉简《刑德行时》
该简册共由11枚竹简组成,简长23厘米,宽0.4厘米。原有书题,“刑德行时”抄写在第1简的第1栏。该简册前6简书写的是时段表,每简分6栏抄写。从2至6栏分别书有:鸡鸣至早食、早食至日中、日中至餔时、时至日餔入、日入至鸡鸣五个时段。后5简书写的是占测文字,分别说明以此五个时段行事的吉凶。所占之事有请谒、见人、出行、囚系、得病、生子、亡人等,都是《日书》等古代选择书中常见的占测事项。
 
24.东海尹湾汉简《行道吉凶》
该简册共由16枚简组成,简长23厘米,宽0.4厘米。原有书题,“行道吉凶”抄写在第一简简端。第2至11简分六栏抄写,列出六十干支表并在每个干支下面注明几阴几阳及某门;第12至16简不分栏,抄写着占断吉凶的说明文字,说明出行时得到不同数量的阴、阳和得其门或不得其门而会出现的不同的吉凶情况。
 
 
丁、蓍龟


“蓍”指蓍草,“龟”指龟甲,都是古代用来卜筮的工具。筮用蓍草,卜用龟甲。这两种占卜的起源都很古老,仅以现有的考古发现来看,至少可以追溯到殷商时期。《汉书·艺文志》云:“蓍龟者,圣人之所以用也。《书》曰‘女则有大疑,谋及卜筮’,《易》曰‘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善于蓍龟’,是故君子将有为也,将有行也,问焉而有言,其受命也如向,无有远近幽深,遂知来物。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与于此!及至衰世,解于斋戒,而屡烦卜筮,神明不应。故筮渎不告,《易》以为忌,龟厌不告,《诗》以为刺。”
从目前出土的简帛文献来看,此类书籍发现的不是很多,主要有如下三种。
1.上海博物馆藏楚竹书《卜书》
该书内容目前尚未公布,仅见李零《简帛古书与学术源流》一书中有简单介绍。原无书题,内容与《史记·龟策列传》的某些描述相似。其它不得而知。
 
 
 
2.江陵王家台秦简《归藏》
目前该简册内容尚未公布。据《江陵王家台15号秦墓》及李家浩《王家台秦简“易占”为〈归藏〉考》介绍,(40)[2]共有394枚简。“易占”的格式十分程式化,每条卦辞之前是卦画,原文都是以“—”表示阳爻,以“∧”或“八”表示阴爻,每卦六爻。可辨识的卦画约50余个。卦画之后是“卦名曰”,“卦名曰”之后的文字都是以“昔者”开头,记历史上“某人卜某事,而殳占某人”,然后记“某人占之曰”及判断吉凶的占辞。占辞之后是繇辞。其中有些卦画和卦名是重复的,所见卦名与今本《易》及《归藏》佚文有的相同,有的不同。解
说之辞与今本《易》的象、爻辞都不相同,多采用古史中的占筮之例。其中涉及的古史人物有黄帝、炎帝、穆天子、共王、武王、夸王、羿等,还有羿射日、武王伐殷之事。李家浩先生认为:简本《归藏》与传本《归藏》的卦名、卦辞有不同之处,是由于它们不是一个系统的传本的结果。简本《归藏》有可能是战国晚期秦人的抄本,是流传于南方故楚国地区的一个本子。
 
3.阜阳双古堆汉简《周易》
该简册出土时严重残损,现存残片750余枚,计有3119字,其中属经文的有1110字,属卜辞的有2009字,经文部分有卦画五个(大有、要、贲、大过、离),有卦名、爻题、卦辞、爻辞等内容。与传世《周易》对勘,阜阳简本《周易》有经文而无传文,在卦辞与爻辞之后有卜辞,这是传世本所没有的。该简册的卜辞内容十分广泛,从与经文相连的残辞来看,卜辞判断吉凶休咎祸福与卜辞、爻辞有密切相关。占问的事项有军旅战斗、事君伴君、有土之君、益土、人君聚敛、食税、商贾赢利等。(41)[3]刘乐贤先生认为:从残存文字分析,其每一项应该包括卦画、卦名、卦辞、爻辞、卜辞等内容。卦辞、爻辞后面有卜辞,则为它本《周易》所无,这是简本《周易》属于数术《易》的显著标志。(42)
 
 
戊、杂占


《汉书·艺文志》云:“杂占者,纪百事之象,候善恶之征。”从所著录的书籍来看,这类内容比较复杂,似可归纳为:占梦、占嚏、占耳呜、祷祠祈禳、候岁术和相土、相蚕术等。这些内容基本上是关于人的生理、心理现象的占卜活动,属于巫术一类。
在出土简帛文献中,与此类书籍有关的主要有:
 
1.睡虎地秦简《日书·梦》
2.江陵王家台秦简《日书·梦占》
3.居延汉简占嚏耳鸣书
4.睡虎地秦简《日书·诘咎》
5.马王堆帛书《太一将行图》(亦有学者称《避兵图》)
6.江陵望山楚墓卜筮祭祷简
7.荆门包山楚墓卜筮祭祷简
8.江陵天星观楚墓卜筮祭祷简
9.江陵秦家咀楚墓卜筮祭祷简
10.新蔡平夜君成墓卜筮祭祷简
11.马王堆帛书《木人占》
 
在出土文献中,专门的占梦书籍目前尚未发现,但有关此类内容的有的是包含在别的书中的,如上列睡虎地秦简《日书》和王家台秦简《日书》中的《梦》篇就是有关占梦的内容。睡虎地《日书》中占梦的内容是讲如果做了恶梦,醒来后要披发西北向而坐,向一个名叫宛奇(食梦之神,《续汉书》作“伯奇”)祝告,求除恶梦。占嚏耳鸣的内容,在居延汉简中曾发现一些散简,香港中文大学饶宗颐先生曾撰文进行过考证。(43)                           [4]
厌劾类文献有睡虎地《日书》甲种内的《诘咎》篇,该篇记述了鬼、怪、神、妖危害人的各种表现和人如何防治、驱除鬼神的不同方法,与《汉书·艺文志》中著录的《变怪诰(诘)咎》性质相近。马王堆帛书《太一将行图》图文并茂,帛幅的正面上部彩绘着一位主神,周围还画有雨师、雷公等图象和题记,陈松长先生认为《太一将行图》是辟风雨、水旱、兵革、饥馑、疾疫用的厌劾类文献。(44)李零先生认为该图是以太一神、四个武弟子和三龙的图像避兵,他认为应是中国早期的符篆。(45)
祈禳类文献,上列望山、包山、天星观、秦家咀、新蔡出土的卜筮祭祷简都属此类。
望山简卜筮祭祷之辞的格式,通常是先记卜筮的时间,后记卜筮的工具,再记所问事项与卜筮的结果,最后还要记为墓主求福去疾的许多祭祷的措施。(46)卜筮的内容有出入侍王、墓主的仕进、疾病的凶吉;祭祷的对象有柬大王(楚简王)、圣王(楚声王)、●(邵+心)王(楚悼王)等楚国先王、先君及后土、司命、大水(大江之神)、山川等鬼神。
包山卜筮祭祷简共有54枚,可分为26组,内容皆是为墓主贞问吉凶祸福、请求鬼神与先人赐福、保佑。(47)卜筮类简一般包括前辞、命辞、占辞、祷辞和第二次占辞等内容。祭祷简一般分作前辞和祷辞两部分,前辞包括举行祭祷的时间和祭祷人,祭祷的对象主要有神祗、山川、星辰及墓主人的远祖和近祖。
天星观简大部分是墓主人卜筮的记录,少部分是关于祭祀的内容。(48)卜筮内容主要包括墓主贞问“侍王”是否顺利、贞问忧患、疾病的吉凶、贞问迁居新室前途如何等。卜筮之辞的格式一般是先记年月日(也有一类不记年月日),再记占卜工具和所问事项及占卜结果。祷告的祖先有卓公、惠公。祭祷的鬼神有司马、司祸、地宇、云君、大水、东城夫人等。有的简文在句末或句中还记录了卜筮的卦象。
 秦家咀共发掘了三座楚墓。1号墓出土7枚简,内容是“祈福于王父”之类的卜筮祭祷之辞。13号墓出土18枚简,内容也是卜筮祭祷之辞。99号墓出土16枚简,其中有一部分内容是“贞之吉,无咎”之类的卜筮祈祷之辞,另一部分为遣策。(49)
新蔡平夜君成墓卜筮祈祷简的内容约可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墓主人生前的占卜祭祷记录,内容主要是以求问病情为主,简文格式与包山简相似,也是由前辞、命辞、占辞等部分组成。第二种是“小臣成”(即墓主人平夜君成)自己祈祷的记录。第三种是与祭祷有关的记录,不见占卜,内容简单,格式统一,而且竹简很短,以前发现不多。(50)
马王堆帛书《木人占》目前尚未发表。据陈松长先生介绍:其内容分上下两部分排列,上面一部开篇就绘有9行99个不规则的图形,这些图形以方形为主,间有变形的匡形、梯形、三角形、井字形、十字形等,每个图形内都有少则1字、多则8字的文字注释,大都是吉、大吉、大凶、小凶、不吉等有关吉凶的一般占测语。这些图形左侧下面分别写有59行占语,占语的内容大都是占测方位吉凶的。在图形的下方列有20多行关于方位占测的诠释语。该书原无书题,在绘有方形、梯形、三角形等图形的帛上有“举木人作占验”的文字,因此整理组将其定名为“木人占”。(51)                                   
 
 
已、形法

《汉书·艺文志》云:“形法者,大举九州之势以立城郭室舍形,人及六畜骨法之度数、器物之形容,以求其声气贵贱吉凶。犹律有长短而各征其声,非有鬼神,数自然也。然形与气相首尾,亦有有其形而无其气、有其气而无其形,此精微之独异也。”从著录的书目来看,“形法”是古代相术类书籍的总称,主要是以相地形、相宅墓,即以后世所谓看风水的书籍为主,也包括一些相人畜、相器物的书籍。
在出土简帛文献中,有关“形法”的书籍也出土了一些,但数量不是很多,有些则是包含在相关的书中,如“相人”的内容也见于上述杂占类中《木人占》里,“相宅”也见于上述五行类中九店和睡虎地《日书》里等。相六畜、相器物之书在出土简帛文献中有如下几种:
 
1.马王堆帛书《相马经》
2.银雀山汉简《相狗方》
3.阜阳双古堆汉简《相狗》
4.敦煌悬泉置汉简《相马经》
5.敦煌汉简《相马法》
6.居延破城子汉简《相宝剑刀》册
 
马王堆帛书《相马经》现存5200余字,原无书题,“相马经”是整理组根据内容所定。其内容可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该书的经文,主要是讲马的眼部的相术;第二部分是该书的传文,是对“经”的大意、精要进行综合归纳、寻绎发挥的文字;第三部分是“故训”,也是对经文的训解。大部分内容是马头部位的相法,相眼尤为细致,其次是四肢的大体相法。该书与相关的传世文献不论在内容和文体上都出入很大,文体类似于赋,从文中提到南山、汉水、江水等迹象来看,有可能是战国时代楚人的作品。

银雀山汉简《相狗方》共存20枚残简,目前尚未发表整理结果,据已发表的《银雀山汉简释文》来看,该相术涉及到狗的头、目、肩、脚、颈、膝、臀、毛等,以及狗的起卧姿势,可能是根据上述部位等来预测狗的优劣等。该书原有书题,“相狗方”抄写在0242简简端,“相”上有黑圆点(·)书名标识符号。
阜阳汉简《相狗》(52)、敦煌汉简《相马经》、《相马法》(53)皆因出土时简文残损严重而不能窥其原貌。阜阳简中涉及有“善走”的内容较多。敦煌《相马经》目前尚未发表整理结果。《相马法》仅存一简37字,其内容与《齐民要术》引《相马五藏法》和《太平御览》引《伯乐相马法》、《马援相马法》、《相马经》等书内容相似。

居延汉简《相宝剑刀》册共计有6简,中间文意似有缺佚。原无书题,“相宝剑刀”是整理者根据简文内容所定。(54)该简册的内容主要是讲述了相善剑与敝剑的一些具体标准,书中认为区别善剑和恶剑的关键在于剑之“身”、“推处”、“黑坚”、“白坚”、“锋”等部分是否界线分明、位置得当,以及剑的星、文形状等。由于文中提到“刀与剑”同等,因此该书内容也适用于相刀。(55)  

注释


(1)李零《中国方术考·数术考》,人民中国出版社。

(2)《中国天文学史文集·马王堆汉墓帛书〈五星占〉释文》,科学出版社。

(4)《西汉帛书〈天文气象杂占〉释文》,《中国文物》第1期。

(5)李学勤《简帛佚籍与学术史·论帛书白虹及〈燕子丹〉》,台湾时报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6)陈松长《帛书史话》,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7)刘乐贤《简帛数术文献探论·简帛数术文献的分类与研究》,湖北教育出版社。

(8)、(9)胡平生《阜阳双古堆汉简数术书简论》,《出土文献研究》第4辑,中华书局。
 
(10)李零《读银雀山汉简三十时》,《简帛研究》第2辑,法律出版社。

(11)刘乐贤《简帛数术文献探论·简帛数术文献的分类与研究》,湖北教育出版社。
(12)(13)(14)胡平生《阜阳双古堆汉简数术书简论》,《出土文献研究》第4辑,中华书局。

(15)中国历史博物馆《中国历史文物》2003年第2期。

(16)《关沮秦汉墓简牍·周家台30号秦墓简牍》,中华书局。 
(17)《张家山汉墓竹简》(247号墓),文物出版社。

(18)《银雀山汉简释文》,文物出版社。

(19)殷光明《敦煌清水沟汉代烽火燧遗址出土〈历谱〉述考》,《简帛研究》第2辑,法律出版社。

(20)《尹湾汉墓简牍》,中华书局。
 
(21)《张家山汉墓竹简》(247号墓),文物出版社。彭浩《张家山汉简〈算术书〉注释》,科学出版社。

(22)胡平生《阜阳双古堆汉简数术书简论》,《出土文献研究》第4辑,中华书局。

(23)中国历史博物馆《中国历史文物》2003年第2期。

(24)李零《中国方术考·择日和历忌》,人民中国出版社。

(25)李学勤《简帛佚籍与学术史·〈日书〉与秦楚社会》,台湾时报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26《关沮秦汉墓简牍·周家台30号秦墓简牍》,中华书局。
 
(27)《文物》1995年第1期。王明钦《王家台秦墓竹简概述》,2000年“新出简帛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

(28)何双全《秦汉简牍论文集·天水放马滩秦简〈日书》考述》,甘肃人民出版社。

(29)陈松长《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藏简牍》,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2001年。

(30)《张家山汉简概述》,《文物》1995年第1期。
(31)胡平生《阜阳双古堆汉简数术书简论》,《出土文献研究》第4辑,中华书局。

(32)(33)何双全《汉简〈日书〉从释》,《简牍学研究》第2辑,甘肃人民出版社。

(34)张铭洽、王育龙《西安杜陵汉牍〈日书·农事篇〉考释》,河南南阳2002年汉文化学术研讨会论文。

(35)陈松长《帛书史话》,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36)、(38)胡平生《阜阳双古堆汉简数术书简论》,《出土文献研究》第4辑,中华书局。

(37)刘乐贤《简帛数术文献探论·简帛数术文献的分类与研究》,湖北教育出版社。

(39)刘乐贤《尹湾汉墓出土数术文献初探》,《尹湾汉墓简牍综论》,科学出版社。
 
(40)《江陵王家台15号秦墓》,《文物》1995年第1期。李家浩《王家台秦简“易占”为〈归藏〉考》,《传统文化与现代化》1997年第1期。

(41)韩志强《阜阳汉简〈周易〉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胡平生《阜阳汉简〈周易〉概述》,《简帛研究》第3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42)刘乐贤《简帛数术文献探论·简帛数术文献的分类与研究》,湖北教育出版社。

(43)饶宗颐《居延汉简数术耳鸣目瞤解》,《大陆杂志》第13卷。

(44)陈松长《帛书史话》,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45)李零《简帛古书与学术源流·方术类》,三联书店。

(46)《望山楚简》,中华书局。

(47)《包山楚简》,文物出版社。

(48)《江陵天星观1号楚墓》,《考古学报》1982年第1期。
 
(49)《江陵秦家咀楚墓发掘简报》,《江汉考古》1988年第2期。

(50)《新蔡葛陵楚墓》,河南大象出版社。《河南新蔡平夜君成墓的发掘》,《文物》2002年第8期。

(51)陈松长《帛书史话》,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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