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洪荒，辰宿列张。

在广漠无边的宇宙中，人类生活在米粒般大小的地球上。

我们如此渺小，又如此伟大！

“夫天生百物，人为贵”，这是因为，人，创造了超凡的大道智慧。

按照近代科学分类，人类属于灵长类人属中的智人（Homo sapiens），且是人属中仅存的一种，因为尼安德特人（Homo neanderthalensis）、丹尼索瓦人（Homo Denisova），或许还有其他我们尚未知晓的人属近亲，都已消逝于时间长河之中。他们除了极少量基因留在我们体内，极少数化石被考古学家发现，到目前为止，对于这些近亲，我们的理解实在不多。

人类不能确定，为何自己没有灭绝，生生不息至今？

有学者说，我们自称“智人”，明智的人，如果不是无耻，也是厚颜——我不这样认为。

近几十年来，科学家对黑猩猩，倭黑猩猩的深入研究表明，过去数千年里无数哲人似乎错划了人与动物的分界线，这些灵长类动物和我们一样，具有情感、能用抽象概念交流，有复杂的内部关系网络，还有能力制造各种工具（包括石器），它们甚至有代代相传的文化。

图0-1 左边是人类学家Nick Toth打制的石器，右边是著名倭黑猩猩坎齐（Kanzi）打制的石器，Nick的石器按原型多次打击而成，坎齐只是为得到更为锋利的外缘。但坎齐知道Nick 石器的优点，在两选一的情况下，坎齐会毫无犹豫的选择Nick的石器。（图片来源：Sue Savage‐Rumbaugh and Roger Lewin，Kanzi: The ape at the brink of the human mind， New York: John Wiley & Sons. 1994，P.220.）

科学家发现，坦桑尼亚冈贝的黑猩猩会用树枝钓白蚁，但几内亚共和国博苏村的黑猩猩则不会，他们只能享用生命周期中爬出蚁穴的白蚁；博苏村的黑猩猩会用石器敲开油棕榈种子坚硬的外壳，取出核仁来吃，而冈贝的黑猩猩则不会用石器，他们似乎不知道身边油棕榈种子外壳中还有美味儿。所有这些技能，都是黑猩猩世代相传的技术，需要后代习得——如同东方人从小要学会用筷子。 

日本京都大学灵长类研究所所长松泽哲郎在比较了上述两种黑猩猩的行为后写道：“日本人会用筷子吃生鱼片，但并非世界上所有人类，都会用两根细长的棍子当餐具，吃没煮过的生鱼。每个不同的地区，各有自己的文化传统，以什么为食物，用什么当餐具，皆有所本。而我们也渐渐了解到，这种和人类一模一样的情况，在黑猩猩的社会里也同样存在。”【1】

人类是过去数百万年长期演化的结果，其文化因子甚至可以上推到黑猩猩和尼安德特人这些灵长类近亲身上。比如我们石器时代的先人和三万年前灭绝的尼安德特人一样，使用红色赭石颜料用于绘画或其他仪式、施行古老的屈肢葬式。

人类与动物，以及其他人属灵长类最大的不同，似乎只能是高度发展的智慧——即运用知识，适应环境的能力。所以，“智人”的称号，名副其实！

从旧石器时代的萨满（巫师）到今天的环保主义者，对可持续发展之路，生生不息智慧的追求，是人类文明最有突出的现象，也是其发展的主要动力之一。

4000年前，超越不同信仰、地域和血缘的政教体系夏朝，已经在东亚大陆文明的腹心地区中原形成。人类轴心时代（公元前800~公元前200年），夏商周三代官方学术王官学，经孔子及其弟子开创的德行、政事、言语、文学“孔门四科”，流变为诸子百家，极大地丰富了人类智慧。中国文化重在世俗人道中修行，由天道阐明人道，再由人道达及天道——身修、家齐、国治、天下平的磅礴理想，构成了中华大道的核心。

孔子用优美、激昂的语言写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礼记·礼运篇》）

21世纪人工智能时代，地球村的发展日新月异，全球化、智能化、世俗化成为不可逆转的潮流。人类需要超越地域性、排他性信仰的大道智慧，以应对可持续发展问题，以及民族国家治理体制落后于全球化经济基础的矛盾。

——中华大道必将发挥重要的作用！

（节选自翟玉忠《智慧简史：从旧石器到人工智能》，华龄出版社2021年出版）

注释：

【1】【日】松泽哲郎：《想像的力量》，梁世英译，经济新潮社，2013年，第68~6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