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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的“性朴”与中国古人的人性论讨论框架 
作者:[林桂榛] 来源:[光明日报2016年5月30日] 2016-07-22

    作者按:本主题发言约1100字,原刊《光明日报》2016年5月30日国学版《性朴还是性善——中国人性论通史修撰学术研讨会纪要》一文中;原稿约1300余字,刊登时删了200余字,未删节稿见附后。研讨会时间为2016年4月9日上午,地点为华南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会议室。华南师范大学系本人本科阶段[1994-1998]的母校,当时上学属政法系。

     我最初获知荀子性朴论,是周炽成老师2002年出版的《荀子韩非子的社会历史哲学》一书,后来2007年的《荀子:性朴论者,非性恶论者》一文影响就很大了,对我的刺激也很强烈。荀子的《性恶》篇有性恶说,但《礼论》篇又说“性者,本始材朴也”,材是朴的,那最初性也应是朴素的。《性恶》篇还说人性变孬是“生而离其朴离其资”地失丧了朴资之性所致,并说“所谓性善者,不离其朴而美之,不离其资而利之也”,这个“朴资”本原论不断出现了。一般学者只知荀子说“性恶”,但无视荀子说“材朴”,周老师扭转了荀学局面,贡献很大。

    我搜集文献,才得知周老师与1923年刘念亲的见解不谋而合,即认为《性恶》篇出自荀子后学,也得知1950年代日本金谷治、丰岛睦等也说《性恶》篇非荀子作品等。更早的质疑者当数高步瀛,蔡元培1896年日记说高“初欲辨荀子不非子思、孟子,及性恶论非荀卿所著”,高后成《荀子大谊述》一书以“性者本始材朴”等证明“性恶之诬不攻自破”。蔡元培1894年《荀卿论》也疑非孟、性恶出自荀子弟子。《性恶》以“枸木(不直)然后直—钝金(不利)然后利—人性(……)然后善”及“直木其性直—枸木其性不直—今人之性……”比喻人性之治化,末段又说与贤师良友相交则多进于仁义而“与不善人处”则相反,细琢“不直—不利—不善”修辞及“性—材—朴—资—善—恶”等概念,我认为《性恶》篇言“资朴”时本是说“性不善”而非“性恶”,“性恶”是首次校《荀子》的刘向误改所致。

     古代人对人性论的讨论,我认为有好几种框架值得思考:⒈“善—不善”框架。先秦时《论》《孟》《易传》等都多见符合概念逻辑的“善—不善”对说,故我怀疑《荀子·性恶》的“恶”本是“不善”,到汉代流行“善—恶”对说时误改了。⒉“已善—未善”框架。就像前面丁老师所谈,是从发生学的角度谈人性,发生则有未善、已善之别及能善、将善之论。讲“质朴”的董子是驳“性已善”主“性未善”,此性未善论承认有善端,有孟子性善论痕迹。有多少从已善、未善的发生学、过程论角度论人性?值得注意。⒊“性—材”框架。荀子从“材”来解“性”,是“结构—功能”的角度论性。孟子讲“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也论及才,此“才”与荀子的“材”相通,总之材性角度是一个重要角度。⒋“性—天”框架。前面李老师、丁老师、郑老师都从这个角度说了,尤其说孟子论性。打通性与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打通法,汉宋或异,孟荀不一,荀子不从价值和德性上去打通性天。实然判性之外,还有应然治性之论。⒌“塑造论”框架。塑造在自主修养,孔子重塑造重习养,孟子讲扩充讲修养。⒍“规范论”框架。规范在外在约束,七情六欲,人性好利,故以礼法等来约束。荀子讲塑造更讲规范,而弟子韩非、李斯主要从规范论来讲人性及法政。

    正文

    我想谈三点,第一点是《荀子》的“性朴”问题,第二点是中国古人的人性论讨论框架问题,第三点是中国人性论通史的编纂体例问题。

    就第一点,我最初获知荀子性朴论,是周炽成老师2002年《荀子韩非子的社会历史哲学》这书,后来2007年《荀子:性朴论者,非性恶论者》那文就影响很大了,对我的刺激也很强烈。荀子的《性恶》篇有性恶说,但《礼论》篇又说“性者本始材朴也”,材是朴的,那最初性也应是朴素的。《性恶》篇还说人性变孬是“生而离其朴离其资”地失丧了朴资之性所致,并说“所谓性善者,不离其朴而美之,不离其资而利之”,这个“朴资”本原论不断出现了。一般学者只知荀子说“性恶”,但无视荀子说“材朴”,周老师扭转了荀学局面,贡献很大。

    我搜集文献,才得知周老师与1923年刘念亲见解不谋而合,即认为《性恶》篇出自荀子后学,也得知1950年代日本金谷治、豐島睦等也说《性恶》篇非荀子作品等。更早的质疑者当数高步瀛,蔡元培1896年日记说高“初欲辨荀子不非子思、孟子,及性恶论非荀卿所著”,说高后成《荀子大谊述》一书以“性者本始材朴”等证明“性恶之诬不攻自破”,蔡元培1894年《荀卿论》也疑非孟、性恶出自荀子弟子。《性恶》以“枸木(不直)然后直—钝金(不利)然后利—人性(……)然后善”及“直木其性直—枸木其性不直—今人之性……”比喻人性之治化,末段又说与贤师良友相交则多进于仁义而“与不善人处”则相反,细琢“不直—不利—不善”修辞及“性—材—朴—资—善—恶”等概念,我认为《性恶》篇言“资朴”时本是说“性不善”而非“性恶”,“性恶”是首次校《荀子》的刘向误改所致。

    就第二点,我认为有好几种讨论框架值得思考:①“善—不善”框架。先秦时《论》《孟》《易传》等都多见符合概念逻辑的“善—不善”对说,故我怀疑《荀子·性恶》的“恶”本是“不善”,到汉代流行“善—恶”对说时误改了。②“已善—未善”框架。就像前面丁老师所谈,是从发生学的角度谈人性,发生则有未善、已善之别及能善、将善之论。讲“质朴”的董子是驳“性已善”主“性未善”,此性未善论承认有善端,有孟子性善论痕迹。有多少从已善、未善的发生学、过程论角度论人性?值得注意。③“性—材”框架。荀子从“材”来解“性”,是“结构—功能”的角度论性。孟子讲“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也论及才,此“才”与荀子的“材”相通,总之材性角度是一个重要角度。④“性—天”框架。前面李老师、丁老师、郑老师都从这个角度说了,尤其说孟子论性。打通性与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打通法,汉宋或异,孟荀不一,荀子不从价值和德性上去打通性天。实然判性之外,还有应然治性之论,比如:⑤“塑造论”框架,塑造在自主修养,孔子重塑造重习养,孟子讲扩充讲修养;⑥“规范论”框架,规范在外在约束,七情六欲,人性好利,故以礼法等来约束。荀子讲塑造更讲规范,而弟子韩非、李斯主要从规范论来讲人性及法政。另外儒家论性还有其他框架,其他学派论性也有框架,值得总结。

    就第三点,我想周老师早已对编纂体例有运筹帷幄之安排,我个人建议只是:写人性论通史,应把史上最精彩的人性论析出来归纳分类及作深化细化研究,此既可增加文字上的份量,更可做出自己特色。还有,历代人性论中最经典的一些原始文献可否摘出来附于每卷卷末?这样便于读者翻检,至少文献价值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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