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巉(音chán,山势高峻——编者注)风细草惊秋,洞雅何须百尺楼。
月冷高梧垂玉露,花浮流水泛金瓯。
数声钟磬啼猿鹤,一席溪山笑冕旒(音miǎn liú,古代大夫以上官员的礼冠——编者注)。
闻道阎浮开木樨,几回游戏到神州。
品析:
南先生的诗,山林气极重,但其中总又含藏着一股豪气,且不失儒雅,但总的说来,则无处不暗寓禅机。南先生在其诗集的自序中说:“经盐亭老人袁师焕仙公之启发,于诗亦别有会心。”虽其自谦“不肯谨严于法”,然以二十余岁的青年,其诗意诗境诗法,虽老宿亦不相让。
“崖巉风细草惊秋,洞雅何须百尺楼。”峨眉半山以上,是春晚秋早。如金顶则四时皆冬了。大坪寺地处峨眉山腰,崖巉路险,虽初秋微风,但对野草灌木而言,已是凛凛肃杀之气了。山岩洞穴乃高士所居,又岂人间一个“雅”字可当,何况红尘深处的“百尺楼”了。
“月冷高梧垂玉露,花浮流水泛金瓯。”“金瓯”原指金杯,后来喻指国家的完整。汉武帝晚年信方士之言,铸金人捧露盘于高台,以期接仙露以永年。真不知峨眉之秋,梧桐之叶,玉露如雨。人若修行其中,何愁不得永年。山高月冷,何况秋季,以此“玉露”烹茶,则神仙也可饮得了。虽然作方外之谈,亦不忘国家之事,时当抗日军兴,“金瓯”泛动之时,“花浮流水”,虽隐者亦为国家祝祷。
“数声钟磬啼猿鹤,一席溪山笑冕旒。”寺庙钟磬声起,引起“猿鹤”齐啼,峨眉山更显得宁静庄严,仙山佛地的气氛也更加凝重,面对这“一席溪山”,“朝中”衮衮诸公,此时又在何为呢?南先生深知当时政令不通,“诸侯”们各自为阵,抗日局面正值艰难之际,对那些碌碌俗俗的“冕旒”们,难道不该一“笑”么!
“闻道阎浮开木樨,几回游戏到神州。”“阎浮”即红尘世间;“木樨”即桂花树之别名。当时时近中秋,正是桂花方开之时。黄庭坚曾闻木樨香而悟道。这里,南先生以方外人自居,感到自己原非“阎浮”之人,只是因为喜好木樨花香,才多次从方外到神州来“游戏”一番。看来月宫桂树已无,唯神州才有。南先生既爱神州木樨,就与神州之缘没完没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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