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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钦:王家台秦墓竹简概述摘要 
作者:[王明钦] 来源:[网友推荐] 2005-12-29

本文来源:于北京大学古代文明研究中心2003-6-21发布


一、王家台秦墓的发掘及秦简的出土与整理

    王家台位于楚都纪南城东南五公里处,一九九三年三月荆州博物馆在此发掘了秦汉墓葬十六座,其中的十五号秦墓出土了一批竹简。M15是一座长方形竖穴土坑墓,规模很小,其墓圹上部遭到破坏,底部长2.2、宽1.12米。墓内有单棺一具,棺外有随葬陶器三件,竹简、牍、木式和木盒等器物则放置在棺内。为便于清理,竹简、木式连同淤泥被整块搬运到荆州博物馆。

尽管竹简因编绳腐朽而散乱,但仍可以看出这些竹简分三层叠放。根据其叠放位置,将这批竹简分为八组,并按从上到下的顺序编号,共计编号八百一十三。各组的编号及主要内容如下:

A组,编号一至一八零,以《日书》中的《日忌》为主,间杂有《五行忌》、《生子》和《归藏》;

B组,编号一八一至三零四,内容以《归藏》、《效律》为主,间杂有《日书》之《疾》《启门》、《六畜忌》、《置室》和《祭祀忌》等;

C组,编号三零五至三四二,其内容为《归藏》;

D组,编号三四三至四零一,内容为《日书》之《病》、《疾》、《启门》、《启闭》、《六畜忌》,间杂有少量《归藏》;

E组,编号四零二至五三八,内容为《归藏》和《效律》;

F组,编号五三九至六二零,内容以《归藏》、《政事之常》为主,间杂有《日忌》;

G组,编号六二一至七二九,内容为《日书》之《死》、《建除》、《稷辰》;

H组,编号七三零至八一三,内容均为《灾异占》。

二、王家台秦简所见简策制度

l,整治与编联

王家台秦简出土时,简上仍残留有编绳,多为麻绳,分上中下三道编联,绳子较细,皆位于上下两字之间,说明是先编后写。

2,文字与符号

王家台秦简使用的文字分为三种。《归藏》形体最古,接近楚简文字,应是战国末年的抄本;《日书》、《效律》、《政事之常》为秦隶,与唾虎地秦简文字风格一致;而《灾异占》则用比较规范的小篆体,可能是秦始皇“书同文字”后通行的篆书。但三种文字中。通假字和异体字都大量使用。

王家台秦简中使用了十种符号,用来表示分篇、分章、句读等。除《政事之常》外,王家台秦简中的其它各篇都不见有标题。此外,《灾异占》每简的简尾皆有数字,最大者为“百一”,最小者为“一”,这些数字应是表示竹简的顺序。

三、王家台秦简内容分类概述

王家台秦简的内容大致可以分为五类:《归藏》、《效律》、《政事之常》、《日书》和《灾异占》。

1,《归藏》

王家台泰简《归藏》编号者二百六十四支,未编号者二百三十支,共计四千余字。从形制上看,《归藏》简有两种,一种宽而薄,另一种则窄而厚,因此推测这批《归藏》有两种抄本。在这批竹简中共有七十组卦画,其中的十六组相同。卦画皆以“一”表示阳爻,以“ ”表示阴爻。共发现卦名七十六个,其中重复者二十三个,实际卦名五十三个。这里所见的卦画皆可与今本《周易》对应起来,卦名也与传本《归藏》、帛书《周易》及今本《周易》大部分相同。

王家台秦简《归藏》出土的意义,至少可以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证实了传本《归藏》不是伪书。

从卦名上看,秦简和传本《归藏》有很多相同之处,如今本《周易》“无妄”卦,秦简和传本《归藏》皆作“毋亡”;再如“睽”卦,秦简作“ ”而传本作“瞿”。此外,传本《归藏》中的一些内容也见于秦简《归藏》中,如:

明夷曰:昔夏后启筮乘飞龙而登于天,而枚占于皋陶,陶曰:吉。

武王伐纣,枚占耆老,耆老曰:吉。

昔者羿善射,毕十日,果毕之。

昔嫦娥以不死之药奔月。

第二,可以校勘传本《归藏》的讹误。

如马国翰辑本中有一条为:“殷王其国,常毋若谷”,并称《路史注》引作“常毋谷月”,而在秦简《归藏》中则有“昔者殷王贞卜其邦尚毋有咎”之语。两相对照,可知传本中的“国”原应作“邦”,是汉代避刘邦讳而改;传本”殷王”之后脱一“筮”字,秦简中则作“贞卜”;“常”为“尚”之借字,而“谷”与“吝”、“月”与“有”字形相近,且秦简中表示不吉的卦辞中除“咎”之外也有“吝”,可知“谷月”当是“吝有”之误。因此,所谓的“殷王其国,常毋谷月”应为“殷王筮其邦,尚毋有吝”。

第三,通过对《归藏》体例的分析,有助于了解先秦的筮法。

秦简《归藏》的体例非常格式化,首先是卦画,其后是卦名,卦名之后以“曰”连接卦辞,卦辞皆为“昔者某人(请求贞卜人名)贞卜某事而枚占某人(筮人名),某人(筮人名)占之,曰:吉(或不吉)”,其后则是繇辞,繇辞多用韵语,最后是占卜的具体结果(利作某事,不利作某事,何时何方吉,何时何方不吉等)。

另外,王家台十五号秦墓中出土了六十支制作精致的 筹,且放置于一竹筒内,它们应与筮策有着密切的联系。

第四,通过《周易》与《归藏》的比较分析,可以看出秦简《归藏》与帛书《周易》、今本《周易》之间,传本《归藏》与帛书《周易》、今本《周易》之间都有一定的渊源关系,不同的《周易》传本分别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不同的《归藏》传本。秦简《归藏》的出土为探索三易的关系及《周易》经传的来源提供了重要线索。

第五,《归藏》所记史实为三代史的研究提供了可信的材料。

《归藏》中“昔夏后启筮享神于大陵而上钧台”、“黄帝与炎帝战”、“女过卜张云幕”、“女过卜作为缄”、“丰隆卜将云雨“、“恒我窃不死之药以奔月”、“夏后启卜乘飞龙以登天”、“桀卜伐唐”、“桀卜登天”、“殷王贞卜其邦”、“武王卜伐殷”、“穆天子卜出师”等皆可为三代史研究提供材料。

2,《效律》

王家台秦简《效律》共九十六枚残简,其中编号者七十二支,未编号者二十四支。与睡虎地秦简《效律》相比,王家台简残缺太多,而其内容也基本相同,只是排列顺序多有差异,文字也略有不同。

王家台秦简《效律》自始自终接连书写,但每条目之间有符号隔开,而睡虎地秦简《效律》则每一条目皆自简端开始书写,约占一至二简,其顺序难以排定,因此,王家台秦简对于排定睡虎地秦简《效律》的顺序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3,《政事之常》

共六十五简,其中两支空简未编号。其形式是用直线、斜线画成图表,然后书写文字。文字分四圈书写,图表中间书写“员(圆)以生枋(方)正(政)事之常”八字,分正反两个方向书写两遍;第二圈书写内容与睡虎地秦简《为吏之道》中“处如资,言如盟……不时怒,民将姚去”一段相同,但文字略有差异;第三圈是对第二圈文字的解释与说明,皆位于第二圈每组文字的下方;第四圈是进一步的阐述,从正反两方面阐述第二圈文字的观点,但其文字并非处于第二、第三圈同一内容文字的正下方。

4,《日书》

王家台秦简中《日书》数量最多,但大部分与睡虎地秦简《日书》相同。王家台秦简《日书》主要包括以下内容:

A,《建除》,共十二简;

B,《稷辰》,共二十五简,内容与睡虎地《日书》甲种《稷辰》基本相同而文字略有差异;

C,《启门》,主要讲述春夏秋冬四季可以启门的方向及祠日;

D,《启闭》,内容见于九店楚简和睡虎地《日书》乙种;

E,《置室》,以图文形式表现,内容与睡虎地秦简相同,但因残缺过甚而无法复原;

F,《生子》,以六十甲子记日,叙述每日生子的命运。每简书写三条,每两条之间间隔一段距离,旦有横线,估计原以横线画出三栏,然后书写;

G,《病》,包括两种体系,一种以十天干配五行、五色、五方来判断病情,另一种则以十二地支每日生病配合时辰来判断病情;

H,《疾》,与《病》相似,也分两种体系,其中以十干判断病情者用五支竹简,每简书一条,而以十二支判断者则用七支竹简连书,中间用“√”隔开;

I,《死》,共六十枚简,从甲子开始至癸亥结束,叙述每日某时死对其家室的影响;

J,《宜忌》,内容庞杂,祭祀、日程生活、五行、六畜皆有宜忌之日;

K,《日忌》,该部分内容不见于睡虎地和放马滩等地日书,主要讲述从壹日至三十日每日行事吉凶,风、雨、雷等自然现象所预示的国事吉凶、邦君与大臣的命运,以及娶妻、疾人、亡人等事务的祸福等。

四、有关王家台秦简的研究及目前存在的问题

自王家台秦墓发掘简报发表后,连劭名、王明钦、李家浩、邢文、李零和王宁等人从不同的角度对王家台秦简进行了研究,但由于秦简资料尚未全面公布而影响了研究的进一步深入。当前整理工作所面临的最大困难是部分竹简己经出现霉菌,难以清除,影响拍照和释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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