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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亦文:中国大阅兵 
作者:[许亦文] 来源:[西祠胡同2009年9月20日] 2009-10-01

阅兵的历史考据

《左传》里有句著名的话:“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指国家的公祭仪式,“戎”是国家的军事行动或战争。即将到来的国庆大阅兵(大型庆典仪式),既是“祀”,也是“戎”,当之无愧的国家大事了。

据史料记载,中国最早的阅兵发生在距今四千多年前夏朝建立的前夕。当时,中国北方的华夏部落首领夏禹,在现今河南省嵩县境内的涂山,与南方各部落首领会盟。在那次盛会上,士兵们手持各种用羽毛装饰的兵器,和着乐曲载歌载舞,这不仅是一种祭天的仪式,同时还欣喜地表达了对远道而来的南方各部落首领的欢迎。

到了春秋时期,阅兵活动开始频繁起来。最初的阅兵是以打猎方式进行的。军队列好阵势,最高统治者或长官在阵前先用弓箭射猎禽兽,然后检阅部队。当时,人们把这种活动叫作“搜”(意为春天里打猎)。以后,又发展为定期检阅军队或战车。检阅步兵每年一次称做“搜”,检阅战车三年一次称作“大阅”,检阅步兵和战车五年一次称作“大搜”。

古代统治者如此定期阅兵,其用意除了检查兵员装备情况外,主要还在向百姓示威。如春秋时晋文公认为“民未知礼(威仪),未生其恭”,于是乎“大搜以示之礼”。另外,还有在战前或战斗间隙进行的不定期的阅兵,称“观兵”或“观师”。这样做的目的,除了在战前鼓舞士气外,更主要的则是为了向敌方示威。

阅兵这一名称,准确地说是从汉代才被正式叫起来的。在汉代,定期的阅兵活动常与立秋之日的“祭兽”活动一起进行,其中还要增加一些打斗的内容。以后,各个朝代都有类似汉代定期或不定期的阅兵活动。

清代时,按清朝典制,皇帝每三年在南苑举行一次大阅兵礼。清代宫廷画家金昆等人奉命所绘的《八旗阅阵图》里,对乾隆皇帝南苑大阅兵的盛况作了形象逼真的记载。八旗将士各着红黄蓝白等本旗阅兵礼服分阵排列,号角高扬,军旗猎猎,一眼望不到尽头,其场面极为壮观,向世人展现了一幅场面宏大、威武雄壮的乾隆阅兵图。

在西方,“阅兵”这个词,来自拉丁文“paro”,原意就是:我准备着!这是军队的一种礼仪。早在古代埃及、古代波斯、古代罗马时,就经常有阅兵式。古罗马时期,军队远征回来,都要举行阅兵式,庆祝凯旋,并修建凯旋门。后来我们知道,最著名的凯旋门,是拿破仑时代修建的,为了走过他取胜的军队。

集体主义美学的迷思

文化学者朱大可说:“阅兵是古典战争时代的创意,它是强大的武器系统和强大的士兵集团的双重表演,表达着征服、规训和服从的语义。此外,通过整齐划一的步伐和节奏,模仿高度机器化的运作,还能制造一种集体主义的美学魅力—大型团体操的效应也是如此。”

“团体操”这个词很有意思,只是,只有将它与上世纪前半叶的那个德国女人莱妮?里芬斯塔尔(Leni Riefenstahl,1902-2003)拍的《奥林匹亚》中的团体操相联系,才能说明问题。画家陈丹青评论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时说:里芬斯塔尔并未因第三帝国的失败而完全消失,她的游魂,至今仍然有效。

《奥林匹亚》是奥运会的纪录片,但是传送和回荡着的仍然是一贯的强意志美学,或称权力美学。什么叫权力美学?一言以蔽之,就是将政治生活审美化。这种审美旨趣,不是在艺术中加入政治的色彩,而是将政治生活艺术化,按照本雅明的说法,“人的自我异化达到了这样的地步,以致人们把自我否定作为第一流的审美享受去体验。”

大约是在2003年春天到秋天的时候,著名的英国广播公司BBC的记者,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通过朝鲜驻中国大使馆的批准,获得了赴朝鲜采访的签证。采访的对象是朝鲜政府指定的大型团体操中的两位小体操运动员。这次西方人史无前例地深入朝鲜人家庭的采访记录,却以《State of Mind》(国家精神)来命名。这就是西方人眼里的“超级”团体操,甚至包括“超级”阅兵。

以上肯定有不少过度诠释的内容,而且团体操和阅兵不能完全混淆。团体操是文艺,文艺被一体化,有很强的政治象征意义。但阅兵是军事仪式,在军事传统里,军队的一体化是天经地义的(所谓服从为天职),是军队的基础功能。

但军人身着笔挺的军服、雪白的手套、锃亮的马靴,在一个步点中行进时,透出的美感更有杀伤力,因为在团体操的集体主义的美学之上,又勃发出庄严的崇高感。莱妮?里芬斯塔尔里程碑式的纪录片恰恰是拍阅兵式的《意志的胜利》,画面威武雄浑,大气磅礴,整饬严密,撼人心魄,在记录片的历史上至今没有人敢说自己的拍摄技巧超越了她。北京电影学院的一位教授曾说过,他从来不敢把《意志的胜利》完整地放给学生们看,因为看过这部片子后有超过60%的学生成为纳粹追随者,其余的40%只需要再看一遍即可同样达到这种效果,最优秀的演说家加上最优秀的鼓动家配上最为世人激赏的记录片,海啸般的冲击波没有几个年轻的生命能够抵挡得住。

里芬斯塔尔被自己缔造的美学力量遮蔽了一辈子,以至于她在70多岁时都不能顺利地举行一次摄影展,她跟媒体说:“不要因为我为希特勒工作了七个月而否定了我的一生!”

因为像苏珊·桑塔格(Susan Sontag)这样的文化人一直对这种美学保持着警惕:“莱妮被平反为美的祭师,并不见得是好现象……莱妮不是一般的唯美派那样浪漫地玩人类学,她的作品的力量,会引导我们不知不觉间接受了各式各样有害的宣传。”这在中国当代社会走向现代化、走向个体的觉醒、走向公民社会的过程中的语境下,文化学者们的过度诠释,或许是对历史的防卫过当,但确有其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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