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谶纬与儒家 
作者:[物化] 来源:[] 2006-07-25

    谶纬学说——直接了当说吧,“谶纬迷信”——发端于西汉,本是方生术士茅山老道们装神弄鬼的一个小手段小技俩。它的盛行,首先得感激董仲舒,他的“天人合一说”与“天人感应说”为谶纬迷信的泛滥提供了理论依据。汉武帝刘彻在接受经董先生改头换面神学化了的儒家思想时,以其有助于神化帝王统治,而一并接受了谶纬。以后的几任皇帝在这方面都是孝子贤孙,同样格外抬举谶纬这东西。于是它一下子发达起来,渗透到了国家生活的方方面面,殆至东汉,更是厉害得不得了,不仅流毒于世俗生活的每一个旮旯,更进一步控制了整个学术思想界。

谶纬,是一种庸俗经学和封建迷信的混合物。谶,是用诡秘的隐语、预言等作为神的启示,向人们昭告吉凶祸福、治乱兴衰的图书符录。这些宣扬迷信的东西,往往有图有文,所以也叫图书或者图谶。为了显示它的神秘性,又往往作一些特殊装璜或染成一种特殊的颜色,所以又称为“符命”或“符录”。纬是用宗都迷信的观点,对儒家经典所作的解释。因为经文是古圣哲写就的,一字一句摆在那儿,没法子按他们的意愿随意改动,以使其更符合自己的需用,于是就把儒学神学化,假托神意,来解释经典,把它们说成是神的启示,借以愚弄群众。这与宋儒解经之胡绉生扯,却有着诸多相似。

先说“谶”吧。因为刘彻以降的皇帝们无不说自己“天子受命于天”,“受命之君,天命之所予也”,为了配合这种政治上的鬼话,他们便结合利用当时的谶纬风气,弄出些图谶来,以示自家皇位之合乎天命,之神圣不可侵犯。王莽有《金匮书》,刘秀有《赤伏符》。刘秀的拥护者西门君惠去王莽阵营里策反,诱吓王莽先生的卫将军王涉说:“谶文刘氏当复兴,国师公姓名是也。”这样的谶文,估计王莽先生的《金匮书》中是决计没有的。两位各有谶书,都说是天命所归,都要当皇帝,怎么办?只好在刀枪上看本事,成王败寇,谁赢了,谁就是真命天子,得天之眷。结果自认为“天生德于予”的王莽先生失败。刘秀不仅不从中看清图谶之虚妄,反而更加坚信起来,再加上政治斗争的需要,对图谶更是祟信得不象话,就象殷商行事之必先问诸蓍龟一样,凡事都要找谶言作根据,用人施政,决策天下要务,也无不以谶书来“决定嫌疑。”对儒家经典的解释,也都以谶纬为指归。刘秀先生归天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宣布图谶于天下”。

再来说说纬吧。上面提到了,“纬”,是汉儒在统治者授意下,根据统治需要,借口神的意思,来对儒家经典乱加曲解。它与“谶”相需相用,狼狈为奸。“纬”借助于“谶”的鬼谈怪论而形成并确立,“谶”通过“纬”而思想正统化,变得一本正经,成了正学。

由于统治者的大力提倡,谶纬之学越来越兴盛,到了东汉初年,便已堂而皇之地被称为“内学”了,儒学生徒都要记诵谶纬,对策试文也要引用谶记。于是在政权思想领域内,充斥着谶纬迷信。然而利用谶纬的统治者与靠谶纬吃饭的人物们还不甘心,还想进一步把谶纬正统化,确立学术正统地位,于是便要求将谶纬经学化,同时将经学谶纬化。这是个极阴损的招数。建初四年,在孝章皇帝亲自主持下,在白虎观举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经学讨论会。这就是非常著名的白虎观会议。这次会议的议题,是讨论五经同异,“使诸儒共正经义”。其实这好比我们伟大的党国开会,说起来是讨论,其实早由领导人物定好了调子,大家围坐一起,在这个主调下发挥阐微,唱颂划圈。后来,班固先生将这次伟大而著名的会议讨论记录加以整理,弄成了一部书,名为《白虎通德论》,简称《白虎通》或《白虎通义》。

白虎观会议及《白虎通》所标榜的“正经义”,包含两层意思。一是用谶纬来正定经学,其目的也就是利用政治力量,使谶纬迷信合法化,使它具有与经学一样祟高的学术地位。二是用官方意志来正定经学,以便其更好地为封建统治服务。——这里头还牵扯着一个经今文与经古文之争,回头再立题细说。——它把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学说和谶纬迷信融合在一起,加以系统化,完整化,神圣化,而且涉及范围广泛,自然与社会现象、政治经济制度、思想文化和风俗习惯等等等等,无不该及,并正经八百地将这所有问题扯在一起,加以“联系”,用阴阳呀五行呀与谶纬迷信来加以神秘化。比如《白虎通义》中如是说:“天道莫不成于三。天有三光,日、月、星;地有三形,高、下、平;人有三尊,君、父、师。”通过天之三光地之三形这个自然现象,而将它所要尊祟的所谓“三尊”,神秘化地当作合于天道不可改易的事物。天晓得,日月星高下平怎么就与君父师联系上了,仅仅就因为它们都是“三”?那么我们说“天有三害,霜雹暴风,地有三毒,蛇蝎蜈蚣”,与他们说的“人有三尊”,也蛮对称的嘛。种种这般的生拉强扯,竟就一本正经地成了经学,影响甚至左右着国家命运,真是滑稽可笑。历史上隔三叉五总会出现些如此这般歪道邪说左右国家人民的时期,这是历史的闹剧,荒唐而悲凉。

所以可以说,《白虎通义》是一部在最高统治者授意下,依其统治需要,而将儒学思想擅行撺改并加以法典化的“光辉”著作。荒唐的经今文学派对经文岐义百出的荒唐解释至此荒唐地得到了统一。这个会和这本书,使儒学独尊的地位通过政治权力最终确定了下来。可怜的是,这被独尊了的“儒学”,早已非复当年的儒学的,孔夫子在天之灵有知,不但不会开心得龇牙而笑,反要被气得翻白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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